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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知节看来,这本录册不过是刘升留的后手罢了,毕竟“以势交者,势尽则疏,以利合者,利尽则散”
,谁知道哪天秦子敬用不上他了,会不会转头就把他卖了呢?
因此,刘升背后站的是谁,她的一举一动究竟报给了谁,又是谁一力促成她与裴家联姻,还不清楚吗?
——现兵部尚书秦子敬。
李知节缓缓吐出一口气,脸色阴沉起来,好个兵部尚书,又是杀人又是偷税漏税,而且还敢算计到她头上。
等等……
突然间,李知节灵光一现,一处之前从未被她注意到的细枝末节闪现了出来。
裴钦的父亲,兼任兵部尚书。
她的脑中似有烟花炸开,一切线索都被串了起来,她忽然意识到,这场阴谋,其实再简单不过。
秦子敬虽与裴父同为兵部尚书,但他一没有家族助力,二没有显赫的功绩,因此只是有职无权,但如果她能与裴钦成亲就不同了——因为当今圣上极为忌惮外戚,也许是自武周、韦张二后之后留下的后遗症……所以皇帝不会放任自己的亲家权势滔天、功高盖主,尤其是当李知节还有一个颇为受宠的弟弟——豫王,但凡皇帝动过一丝立豫王为储的心,他都不可能容忍裴家的存在,因而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十年之间,裴家必然式微,而最终受益者,就是以秦子敬为首的新兴士族。
这是一场针对裴家的围剿,而她已在无形之间,沦为了这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少府今日造访,真是帮了我大忙,”
李知节叹了口气,缓缓又说,“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怎知我要拿他们开刀呢?”
“殿下知道我的来意,我亦知道殿下的来意。”
他这么自信地回答道。
“知道我的来意还敢来,”
李知节挑挑眉,“你会得罪很多人。”
“我已经得罪很多人了,”
他笑了笑,略带自嘲地说,“这本录册就足够卑职得罪秦尚书,而王赞府也知卑职投了殿下,我已无立锥之地,殿下难道还担心我会背叛吗?”
“这个我并不担心,你暂且还威胁不到我,”
李知节略带恶劣地一笑,然后说道,“不可否认,这本录册很重要,可单凭这个和你对秦子敬失手杀了御史中丞子侄的猜想——对不起,太单薄了。”
他骄傲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痕,不过他还是好脾气地建议说:“殿下不如瞧瞧武典军带回了什么,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呢?”
“有理。”
武源闻言从怀中掏出小包,交由黛云递入内间,呈给李知节,“这里是两张飞钱,还有一份王勋的告身。”
李知节点点头,先翻看起上面的两张飞钱。
飞钱的存在主要是为了方便各地商人来京贩货,因为赚得的大量铜钱不安全也不便带走,所以商人们一般就将铜钱交给某某地驻京的进奏院,由进奏院发放一式两份的赁证,一份在商人自己手中,另一份由进奏院寄回某某地的相应单位,待商人回到该地后,两份凭证对比验证通过,便可取出现钱。
她手中的这两张数目很大,一张面额是两百贯钱,办理日期是新安六年十二月,另一张是两百五十贯钱,办理日期是新安七年十二月,不过这两张飞钱都不是刘升的,而是一位秦氏茶商送给他的,而且很特别的是,两张飞钱上约定了兑取现钱的时间——新安九年,也就是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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