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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火舌掠过,里头的衣裳全被烧成了灰,戚雪发怔盯着火光从狰狞慢慢归于平静,天色已经不早了,谭叔磨搓着胳膊,戚雪知道他也在害怕,嗓音平静道:“谭叔,你也回屋去吧,蒙着头睡,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出来,跟你没关系。”
谭叔急切道:“可是少东家——”
“没有可是,这事必须听我的。”
戚雪一口回绝,轻轻将他往前推了把,“好了,回去吧,是祸躲不过,要真是我的命,谁来都没用。”
谭叔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目送他进屋之后,戚雪也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
这屋子算得上戚家的祖宅了,戚雪同父兄在其中生活了十几年,对一景一物早都烂熟于心,原本该是最令她熟悉有安全感的地方。
但自从前几日她开始被那种不可言明的梦魇缠身,便开始觉得屋里处处透着诡异。
紧张让戚雪克制不住的越发胡思乱想,这天底下哪有完全的空穴来风,会不会老人们说的那些怪志的传说,原本就都是有迹可循的,会不会她家祖上原本就的罪过什么有来头的,这才招致子孙被报复。
这些念想在戚雪脑子里像梦一样不受控制的延展,她想起了崔婆子睁大眼盯着她看时候的眼神,脊梁就出了汗,然后又抓着头皮告诉自己,镇上被狐狸下聘的不止一家,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宿仇,但她跟其他姑娘不同,她日前才去过金龙寺,佛光普照之地,多少会得菩萨庇佑。
那方丈大师甚至说她是个祥瑞之人,那般远近闻名的高僧,哪有前言出次日亡的祥瑞。
还有那道士。
再如何不着调,也该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双重保障之下,怎么着都不该是盘死棋。
戚雪抱着手臂缩在床榻上如是安慰着自己,但这些所有的念头汇聚到最后,都不及另一个她突然想起来的事情恐怖。
她床底下,还有一件娘亲留下的,红色的嫁衣。
这一瞬间戚雪仿佛被抽干全身所有气力。
那衣裳自娘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层层叠叠压在箱子里,前两年父亲找木匠给她重新打了一张有抽屉的床,便将那只轻易不会挪动的大箱子给压在了床下。
烧了所有红色的衣裳,她竟忘了真正的嫁衣。
戚雪坐在床上不知所措,那衣裳在她脑海里越来越具象,连上面绣出的花样都清晰可见,戚雪跟被针扎了似的跳下了床,手忙脚乱拉开抽屉,想把它找出来焚毁。
木抽屉在地上摩擦拖拽出声响,她喘着气停下,忽地有些犹豫。
——真的该拿出来吗?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
背后的油灯燃烧着,戚雪的影子将面前的方寸之地投成了一片漆黑。
她稍稍找回些理智,开始有些后怕冒冷汗,刚才为什么会这么想把它找出来。
戚雪的角度已经能看见那箱子的一角了,藏在床沿下,它好像带着某种难以抗拒的召唤感,诱使她去打开它。
戚雪一连往后蹲了好几步,退到了桌角,眼睛却仍是无法从床下挪开。
不能这样,不能拿出来。
戚雪努力想战胜这个念头,拿过桌上的剪刀,打颤往手心摁下。
刀锋切出一道口子,不深,但很疼,戚雪浑身未曾发觉的麻木也终于在此刻找回了知觉来。
那种被吸引着召唤着上前的感觉消失了,她疲惫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桌腿还没歇上几口气,却发现床下的箱子没了。
浑身的汗毛倒竖起来,刚才那所有的胡思乱想现在都成了深深的后怕,她娘什么时候留下过嫁衣,留下过樟木箱子,怎么刚才会信得那般笃定自然。
地上很冷,但戚雪整个人汗透了一般,已经腿软得没力气爬起来了,这屋子里好似根本不止她一个人,恐惧海水一般几乎要将她淹没。
‘很漂亮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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