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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骥见他态度并不像之前一般强硬,方稍稍安了心,又问起了这些年裴时序是怎么过来的。
裴时序答的极为简略,只说自己被林启明收养之后,便一直在外行商,后来为了捐官迎娶江晚吟才来了上京,偶然碰见江氏遭了意外,最近才休养好回来。
陆骥捋着胡须,只点头,并未多问。
他毕竟也在朝堂纵横数十年了,隐约听出了这个儿子有所隐瞒,尤其是三月前进京那一回,当时二郎误传了战死的死讯,他当真只是为了捐官回来的?若如此,又为何回到了别院来?他当时,大约是想认亲的吧,只是不巧,碰上了江氏,才遭了意外。
陆骥完全能体谅。
他不怕三郎有所求,有所求他才能弥补。
何况裴絮心地如此良善,三郎大约也不会被养歪。
“回来就好,以后,咱们来日方长。”
陆骥起身,又见他唇色浅淡,面带病容,不由得又忧心,“你这身子当好好养养才是,这几日便在别院里先歇一歇,我回去同你平阳说一说,寻个时机接你回去,之后,再与江氏算算账。”
歇几日?他分明,还是不敢同平阳长公主摊牌的。
或者,又怕他那个芝兰玉树的好儿子不同意吧?裴时序唇角勾起一抹讽笑,却极有礼数,微微颔了首:“多谢父亲。”
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叫他。
“好。”
陆骥心口一酸,百感交集的答应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陆骥一走,裴时序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掸了掸被他拍过的肩,尤觉不够,干脆扯开丢给了黄四:“拿去烧了。”
“是。”
黄四连忙答应下来。
只是,刚刚应付了颇久,还是极费心力。
裴时序支着肘揉了揉眉心,仔细回味刚刚同陆骥的谈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在江华容眼里,他已经“死”
了,忠勇伯府又为何派人去青州要抢他的尸骨,还要圈禁林启明?是伯府知道了林启明私自带走阿吟养了这么多年,知道了阿吟和他的关系,怕阿吟揭发江华容的丑事所以拿林启明要挟她?想来,大抵是如此。
裴时序很快便想明白,不管如何,他如今已经回来了,收拾江氏也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被忠勇伯府带走的林启明。
他的确冷血,但阿吟一向在乎这个舅舅,他不想让她伤心。
于是裴时序并没急着揭发江华容,只派了人去找消失的林启明。
只是他不知,此刻,林启明既不在忠勇伯手里,也不是像忠勇伯那边认为的立雪堂那边。
而是被陆缙设计带回了上京,安置在一座私宅里。
国公府安顿好裴时序,陆骥方回了国公府去。
只是江氏虽犯了错,但同二郎这些日子感情还算不错,坐在马车上,陆骥又猜测起陆缙知道此事的反应。
还有平阳,毕竟夫妻这么多年,她虽身为公主,却天生的好脾气,一辈子除了大郎,没受过任何委屈。
若是知道了此事,她又会是何反应?想了想,顿时极为头痛。
别院距国公府并不远,很快便到了。
回立雪堂的路已经走了几十年,今日却好似格外的短,陆骥进门的时候,长公主正好迎了过来,一见面很自然的替他解了大氅:“你回来的正好,这么冷的天,怎么偏要出去?这些日子我张榜寻了个专治消渴之症的大夫,很是厉害,你坐下,我让他来瞧瞧。”
陆骥一路上本已打好了腹稿。
更者,这些话他已经憋在心里二十多年了。
每一字每一句,都斟酌了千遍万遍。
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向她坦白。
但是当亲眼看到平阳,亲耳听见她如此为他操劳时,到嘴边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陆骥定定看了她片刻,反倒伸手拉住了她。
“不急。”
“怎么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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