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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因晚饭时辰略早而没什么食欲,吃得有一筷子没一筷子。
谢莫如并不饿,只是不想一会儿空着肚子去听谢松的教导罢了。
人皆有其性情,譬如谢莫忧,今日谢太太一场教训,谢莫忧定要同谢松说的。
阋墙二字令谢太太警醒至此,谢松不论是因谢太太今日突发的教导,还是别的原因,想来待谢莫忧多嘴后也要差人唤她过去说话的。
谢莫如与谢松素来无话可说,尤其是知道谢松要说什么话时,更是连听的欲望也没有,更没有将同一件事连续向第三个人解释的欲望。
重复做一件事,或重复说一套话,会令人疲惫。
有这样的时间,谢莫如喜欢窝在自己小院儿看书,或是看她娘一日复一日的伺候那棵杜鹃树。
她的耐心比起她娘来,还是差了许多哪。
谢莫如默默的想。
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于是,谢莫如很认真对待牡丹院来传话的小丫环。
用毕晚饭,漱过口,又喝了一盏茶后,谢莫如问张嬷嬷,“是新送来的茶么?”
与谢太太那里的新茶一个味儿。
张嬷嬷道,“是,姑娘去太太那里后,姨奶奶打发人送来的,说是今年的新茶。
老奴便自做主张的换了新茶。”
谢莫如点头,“这茶不错。”
衣裳不必重换,头发不必重梳,因此这一次,谢莫如到牡丹院的速度很快。
谢松的脸色不大好,宁姨娘一只秀白如玉的手拍拍谢松的手,对谢松使个眼色,谢松面色微缓,宁姨娘笑,“大姑娘坐吧,大爷是想着,好些天没一道吃饭了,咱们一道吃个饭,也说说话。”
谢莫如安稳的坐在椅中,道,“不知父亲美意,刚刚同母亲已用过晚饭。
待下次父亲有赐,再领不迟。”
谢松本就心情不大好,听到谢莫如一提方氏,于是,心情更不好了。
就是宁姨娘,也有几分讪讪。
宁姨娘笑,“我去厨下看看,你们父女好生说话儿。”
便袅袅娜娜的下去了,还善解人意的将屋中下人带了走。
谢松开场白很直接,他道,“以后念书,多念些《女诫》《内训》《女论语》之类,对你有好处。”
谢莫如眉眼没有半点动静,只应一声,“是。”
谢莫如就有这样的本事,她不知何时修炼出的这样的神色,不喜也不怒,不忧亦不惧,她说一句“是”
,你立刻不知接下来要如何与她交流。
好在,谢松也没有太强烈的与长女交流的意愿,他只是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道,“女孩子家,不要太闷,活泼些,更讨人喜欢。”
谢莫如依旧是老样子,应一声,“是。”
谢松完全不想说话了,他道,“你既然用过晚饭,我便不留你了。
有什么事,同你姨娘说。”
谢莫如起身告退。
牡丹开的早,春寒尚在,牡丹院的牡丹便都开了,于一弯水石堆砌的曲栏中,华丽且富贵。
宁姨娘在侍弄花草,见谢莫如出来想迎上前说几句话,谢莫如对她微一颌首,抬脚走了。
宁姨娘淡淡一笑,精致的眉眼间有些失落有些自嘲,放下手里的牡丹,宁姨娘华丽的裙摆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绣有并蒂莲的金缕鞋踩在青石路上,门前丫环恭敬的打起湘妃竹帘,宁姨娘一步步走到丈夫身畔,低语说起话来。
谢松浅笑的握住宁姨娘的手。
宁姨娘含笑回握,看,这是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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