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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你们娘俩不要白日做梦,特别是你,多劝劝她,若方与之说和不下来,就找个县衙里的官吏,尽快成亲。”
李睦不服,她眼角已见泪,却仍旧不肯退让,继续道:“是,这世间的女子是少有能嫁与自己心悦之人的。
但是今天、今天我们淑芝恰巧赶上了,是那方池一路把淑芝抱上马车的,她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袍,半个临安城的人都看到了。”
“你还好意思说?她身为我常家女子,当街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为娘的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常玉气得把门框拍得咣咣响。
“淑芝她是故意的吗?她想要这样吗?”
李睦大喊了这两声,而后又忽然沉默了。
仿佛这两个问题消耗了她的全部力气,然后她眼角噙着的眼泪忽然断线般滴落下来,她将头埋进肩膀里,又说道:“她不过是被人挤了下,没站稳罢了,这有什么错呢,值得这样惩罚她?”
“有什么错?你说得轻巧,那淑芝未来的夫婿有什么错,他的妻子要这样羞辱他?”
“怎么羞辱他了,淑芝又未如何。”
常玉反而笑了起来,“淑芝是未如何,可是这由得她吗?”
“不过是失足跌下水罢了。”
“好一个失足落水罢了,你以为那日围观的人,会就这样罢了吗?你以为淑芝那日落水湿透的身子,会在他们心中就这样罢了吗?”
话至此处,李睦也知自己无言可辩,但是她一口气堵在胸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吞咽下去。
她犹自不肯服气,挣扎着辩白道:“世间男子心思龌龊,与她何干?”
常玉却不答,只发出一声冷哼。
李睦也不瞧他,掩了掩眼角泪痕,静默了一会儿,又道:“说到底,不过因为她是个女子,若她是个男子,大家哄笑一场也就算了。
再不济,坊间传几天笑话也消停了。
可就因为她是个女子,就要为这一次不慎落水,付出一生的代价。”
李睦说完再抬头,可四下里哪还有常玉的身影,他早已不知何时离开了。
李睦牵动嘴角,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扯出一丝苦笑。
又静默了半晌,她望着常玉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对着那人说,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而为什么,女子的婚姻便是她的一生了呢?”
李睦此后像是丢了魂魄一般,不再言语,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门口。
直到常淑芝找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常淑芝见母亲如此模样,心中的盼望凉了几分,但她并未开口询问,只是默默把李睦扶回寝室。
李睦一路上都讷讷地不发一言,等坐到床上,却是拉住常淑芝的手,一下下地抚摸着女儿的手背,她仍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如若你是个男儿身,即便第一任婚姻不如意,也还是可以再娶的。”
常淑芝低声唤了几声母亲,李睦却是不应,仍是不紧不慢地说着:“如若你是个男儿身便好了,如若我们是个男儿身便好了。”
***
第二日,花竹操持着给田妈妈搬家。
等到午后,方池来找,说邀花竹去临安府查卷宗。
他得知镇江的洪知府,曾做过仁和县令,于是想让花竹看看,当初那些儿童失踪案里,有没有他经手的。
花竹抽不开身,刚要拒绝,就见几个家丁从方池身后走出,抬桌的抬桌,搬床的搬床,也不用人吩咐,帮田妈妈搬起家来。
田妈妈便撵了花竹,让他与方池同去。
到了临安府,两人一头扎进卷宗里。
“治疫的事情已经定了?”
方池识字艰难,刚看了半个时辰,就从案卷中抬起头来,找花竹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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