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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站在岸边,对他来说除了这扇光门以外的四面八方都是岸边,他脊梁弯曲身形消索,怎么看都是去意已决。
他盯着水中的自己,缓缓道:“如果我要拯救世界,你们应该考验我,而不是考验他。
他爱我,可以随时为我去死,这已经早已不需要证明的事。”
“等等!”
“梅斯菲尔德”
的声音无法抑制地变得不稳,有些焦急,人形也几乎要从门里追出来,“你再想一想!
你死了的话你的文明会迎来浩劫!”
“跟我有什么关系?”
玉求瑕倏然回头,在暗色的天幕与镜子水面的反射中,他消瘦的面孔因为轻蔑和绝望美得触目惊心。
他又笑了,如同寒冰乍破露出一把利刃,目空一切不可一世,这一刻,属于一个人类的巨大而专断的自我遮蔽了一切,即将决定他所在的整个文明的命运。
他又笑了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跳入了水中。
镜面从这一点开始轰然破碎,蔓延向全世界。
而裂缝之中,透出了温暖的白光。
===
光门之后,大松了一口气的梅斯菲尔德有些幸灾乐祸地对世界意志说:“你失败了,你又没能骗到他。”
正对着光门的世界意志神情漠然地望着逐渐碎裂的水面,但他并不是站立着的,而是悬空的,光门只是一道伪装,它后面其实是一片漆黑的深渊。
闻言,世界意志转头看向梅斯菲尔德,片刻后,忽然露出一个有些顽皮的笑:“但是我骗到了你。”
梅斯菲尔德眉毛一挑,没有说话。
“看来你有点高估我啦,虽然我看起来很像人,但我的学习还远远不够——这一段并不是我设置的彩蛋,而是他自己的愿望。”
世界意志还是带着那种有些开心的笑容,自顾自解释,“你以为,他在等待的是什么?‘爱’吗?”
梅斯菲尔德没忍住,发问:“不是吗?”
“是也不是。”
世界意志依然好脾气地解释,“从始至终,他所等待的,都是‘死亡’。
不过这种‘死亡’有个前提。”
梅斯菲尔德似乎也忽然明白过来:“爱。”
“‘等得到爱,就去自杀’,这是他坚持了整个少年时代的愿望。
这种愿望的实质,首先是要得到爱,然后终结于死亡降临。”
世界意志道,“你们人类似乎总有种天真的想法,就是以为一个人只要足够温暖,就可以慢慢将过去的伤痕统统弥合,或者说,隐藏起来,让它不再发作。
但在这一点上,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你知道,一棵树如果在小时候受了伤,那之后不管它长得多么粗壮巨大,这道伤痕都会永远留存,并且会随着树干长大变粗,也跟着越来越大……树犹如此,更何况人。”
“他确实在等待爱,同时毁灭的欲望也一直潜伏在他的骨血中,这种痛楚让他成为他自己——他从来都是想要成为他自己。”
“他从来都在等待一种让他能甘心赴死的爱,他等到了,然后为之去死,回报以同样的爱。”
“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完整的自己,他说得对,他才是‘等待戈多’的主角,当然应该考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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