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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沓纸来,交给一旁的江问行,“陛下,此为证物,再加上那康员外父女的证词,二殿下不轨敛财,又扇动文臣逼立储君,罚他出继,承继肃王之宗位,已是陛下格外的开恩了。”
程之衍低着头,微微叹息,其实端王不是输在谋略,而是一开始,官家就对这个儿子无甚在意,他做得越多,希望多大,跌下来得时候便会愈发地痛。
出了福宁殿,刘使相与他并肩走,回眸看了他一眼,叹道:“老臣实在不知此举究竟是对还是不对,秦大学士虽聚党争,但一句话说的还是不错,国赖长君,这位四皇子年纪委实小了些。”
他迭声叹着,“至于殿下你,实在可惜了。”
程之衍微微一笑,“官家春秋正盛,待四皇子继位还早得很,时日尚长,他会慢慢长大,有使相在他身旁教导,总是比二殿下视人命如草芥的性情强上许多。”
刘使相为未置可否,只深深看了他一眼,负手往宫外去了。
又过了几日,禁中下了晓喻的旨意,令端王出继,为肃王嗣子,即日起迁出燕京,去镇守皇陵,非诏再不得出郡,一应家眷也要同行。
端嗣王接完传旨,脸色铁青地站起身,连谢恩都没谢,大步往回廊上去了,走了一段路,突然站住了脚,抬头望向宫禁,见殿宇的翘脚飞檐隐在连绵的春雨中,威严而庄重,曲线玲珑的灵韵一点点点缀着天青色的雨空,而那样美好的地方,他再也不能回去了,没了皇子的身份,他只是一位近宗而已。
胸口剧烈颤动起来,他握紧了手指,究竟为何呢?他想不通,究竟他与大哥和四弟差在了哪?为何同样都是孩儿,他的父亲宁可立一个刚出生的黄口小儿,也不肯将储君之位留给他?他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
转身往马厩去,骑马一路奔到了出阙前,“父皇!”
进不去宫禁,他只得在宫门前大喊,“父皇,求您再见儿子最后一面。”
雨声淅沥,留给他的除了回声只有砭骨的冷意。
馄饨的雨幕中,宫门开启,他擦了擦眼,这才看清来人,奔上前来,“母妃。”
他跪下来,抱住端贵妃,“阿娘,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呀?孩儿哪里做得不如大哥,哪里不如四弟?”
端贵妃一向清冷的眸子里终于回过一点柔光来,将一应人赶去了墙角避雨,这才架着他的双腋,迫使他站起身来,一手撑着伞,一手拿帕子轻轻为他拭去雨水和泪水,“我儿。”
她哽咽道,“你哪里都好,哪里都做得比你长兄和四弟出色,原本这样安安稳稳的,不好吗?为何非要去争那个位置?”
端嗣王愤然道:“这就是母妃一直不肯助我的原因吗?在您心里,即便我比他们都好,却只能屈做一个闲散的王爷?当不得天下之主?”
端贵妃身心被巨大的悲痛撕扯着,望着面前执拗到近乎疯狂的儿子,终于道:“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从一开始便与他们不一样,我儿,你不是你父皇的孩子,又如何能代替他的子嗣承担起这宗挑呢?”
端嗣王怔住了,仿若一道惊雷劈在了他的头顶,“阿娘,你在说什么呀?”
雨声淅淅,薄薄的雨雾顺着漆红的鸱吻凝聚成了线一样的白痕。
端贵妃吩咐宫人们回了庑房,又让心腹的嬷嬷把好了门窗,这才转身坐回到赵弦对面。
为他倒了一盏熟水,推过去,道:“换下了湿衫,再喝口热的,先将身子暖和过来再说吧!”
赵弦仍在巨大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嗓音带了一点暗哑,道:“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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