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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吧,护好你的嗓子。”
段位斌点燃了烟,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白晓阳,只是审视自己受训的儿子,淡淡道,“他要因为这个恨我怎么办。”
“……什么?”
白晓阳听了,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其实段位斌这辈子,也做过不少噩梦。
自认没有世人眼中那么疯癫无情——至少在年轻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陷入爱河的毛头小子。
这种事也算常见,只是在那个年代,年轻人也无法包容异样的性取向。
其实段位斌的父亲也没做什么,那时候管用的不管用的‘治疗手段’无非就是把人往死了折腾,他野心勃勃,深怕留下人生污点,总不能真把自己儿子送到疯人院坐电椅去吧。
于是他父亲想了个巧招。
什么真心啊爱情啊,黏黏糊糊的……现实面前统统都是虚情假意,只要用对方法,这世界上还没有不能拆的鸳鸯。
和段位斌搞在一起的是个男人,自己儿子也是一个男人,那怎么彻底在感情里摧毁一个男人,他还是很清楚的。
段位斌或许自己也忘了,他当初反抗得也很激烈,和如今自己的亲儿子差不多,他不记得当初自己到底用情多深,只记得被背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个人的脸在漫长的时间里早就变得模糊,不过他偶尔也能想起来一些仅存的画面:比如凑在一起打着手电筒看杂书的夜晚,微风阵阵;再比如某个夏天,从塾里逃出来去电玩城打游戏,找一个角落里的位置,挤在一起,乘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拉着手对视一眼,又很快松开。
但所有这些画面集合起来,也敌不过他亲眼见着那个人趴在父亲裆下的这一幕,曾经珍视的人,好像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干净的存在,此时意乱情迷得像个淫荡的男娼。
父亲说:“你不要意外。”
父亲和蔼地说,这就是人本来的面目,爱情在他这一辈是个外面传进来的新理念,是个浅薄的、被一群臭文人捧过头的虚幻的东西,它敌不过任何欲望,它是违背本能的,也一点都不崇高,甚至崇高不过金钱。
父亲说,你不要痛苦,你太年轻了,你现在只需要认清现实。
现实就是他不会是第一个背叛你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人生来就带有不忠的缺陷,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爱啊,儿子。
你看我爱你吗?你母亲爱我吗?人只有繁衍的欲望。
有无数能将两个人捆绑着生活下去的纽带,孩子,事业,金钱,血缘……都能做得到这一点,唯独爱情不可行,爱情不可信。
那时候十八岁的段位斌一时间听不进去太多,只会疯了似的嘶吼问你是不是自愿的,是不是自愿的?你不要再沉默,你说话吧,跑不掉的话,我去死也可以,一起死也可以。
你不是承诺过我吗?
歇斯底里到最后,嗓子也哑了,口里全是撕出来的血沫,耳朵里也只能听见那人轻轻的一句带着歉意的,“对不起。”
“你看看你,”
他父亲大笑着反问,“你说,你有什么特别?”
“你看看你。”
段位斌摇了摇头,挥手叫手下的人放开自己的儿子。
对上那张年轻的,总有几分像自己的脸,沉沉呼出一口气,带着笑意,好奇地问他,“你有什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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