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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红绸似火,龙凤红烛火光正盛,夜风忽至,吹得烛火摇曳不止,连带着墙上的影子也随之变换。
新房内人影幢幢,个个眉梢带笑,喜悦中隐含得意,叽叽喳喳得如同夏日树荫下赶不走的蝉,徒增厌烦。
大红色的床幔下坐着一道人影。
新娘一身凤冠霞帔不掩曼妙身姿,姿态端庄优雅,自有一股凛然傲气,似白雪覆盖,不弯一寸的寄春君。
她神色冷漠地听着周边人喜气洋洋的恭维道喜声,眉眼分毫不动,置身事外的态度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嘈杂欢笑声中,压抑的啜泣准确无误地传入她耳中。
新娘眸光流转,问:“你哭什么?”
女声伤心道:“奴婢、奴婢……”
话未尽,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踉跄的身影闯了进来,从杂乱的脚步声听来,应是喝了不少。
“哎哟,新郎官来了。”
“喝了这么多,待会儿可怎么入洞房。”
妇人们的打趣令盖头下的脸越发冰冷。
她听着一连串的脚步声离开,听着身侧侍女欲要上前,却被人带离的动静,听着喜娘让新郎掀盖头的笑音,听到有人走至她身前。
即便隔着盖头,冲天的酒气依旧朝她压下,少女不适地蹙起眉。
男人的呼吸粗重急促,紧张又期待,“郡主,我终于将你娶进门了。”
火红的盖头被掀开,少女眼前骤亮,她不适地别开眼,避开刺目的灯光。
须臾,她正眼,冷漠地瞧着身前之人。
那人朝她伸手。
“啊!”
萧婧华猛地坐起,鬓边汗水淋淋,目光虚而无实,显然尚未清醒。
脚步声匆匆而至,有人进屋来,随着珠帘荡起连串的清脆声,少女停在她床榻边,关切道:“郡主可是魇着了?”
视线移至来人,萧婧华盯着她的脸瞧了片刻,眸光渐渐清明。
“没什么。”
她摇头,纤细十指揉上太阳穴,“做了个奇怪的梦。”
箬竹抬手,替萧婧华揉按,好让她舒适些,随口问道:“什么奇怪的梦?”
有人为她代劳,萧婧华心安理得地收了手,长睫微敛,蹙眉回忆梦中的一切。
她梦到,她成亲了。
可奇怪的是,在梦里,她并未感受到丝毫喜悦,反而是满心的烦躁与不耐。
忆起那张看不清容貌的脸,她张唇小小“啊”
了一声。
难不成,梦里的新郎官,不是陆埕?
这念头一起,萧婧华立即在心里连呸三声。
她与陆埕相识十余年,情窦初开时一颗心便挂在了他身上,除了他,这辈子她谁也不嫁。
这般便显得这梦好生奇怪。
但梦毕竟是梦,萧婧华只稍稍犹疑片刻,便将此事放下了。
抬手示意箬竹停下,她双手撑在榻上,轻轻一跃,灵巧落地。
春日尚寒,但地上铺着羊绒毯,即便是光脚也不会冷。
箬竹朝外唤了一声,立即有几名侍女鱼贯而入,动静轻得几乎听不见脚步声,可见训练有素。
梳洗过后,萧婧华坐在铜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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