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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琼娘一路下山,心里便是太后的寿宴。
入太后之口的东西。
俱是讲究个稳妥,寿宴制出来,也要由专人试毒品尝,往往等折腾一通后,那菜品都凉了。
是以宫中御膳都是温水贮存,给人以不冷不热的温吞之感。
不是御厨们没有手艺,而是那些个煎炸烹炒大多不耐这等繁琐的考验,为了保证口感,菜品的做法便也受限了。
琼娘也是如此,所有的菜品大都走得守成保靠。
可是此番琼娘回去后,想了又想,还是改动了自己的菜单,只留了三样菜品。
一个在庙庵里静心潜修之人,哪里会追求饮食的繁复?更何况是太后那般繁华尽落后,归于宁静的尊华显贵之人?不过想到,白日里太后脸色尽退的情形,琼娘翻开老中医的手札,又对照着她以前买来的药典书籍,细细察验一番后,终于确定了所有菜品。
待得太后生辰那日,琼娘一早便做好了所有的产品,雍阳公主派来的宫人将菜品盛装入了食盒之中。
而雍阳公主也早早来到了皇山之下,准备一会上山见给太后见礼。
只是她先来了食斋,让琼娘再做些上次的那种甜滑的“蒸蛋”
给她吃。
琼娘手脚麻利,不一会便端了小蒸碗来,呈给公主解馋。
见她吃得略有些无度,琼娘开口劝道:“一会与太后见礼,岂不是要长跪,公主还是略缓缓,免得一会折弯了肠胃,不好克化。”
雍阳公主却不急不缓地用巾帕子抹了抹嘴道:“太后最近几天不喜见人,一会你且看,皇子皇孙的跪满了庙庵门口,也没几个得见的。
不过是在庙庵处站一站,尽一尽孝心便是。
就连这寿宴,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真正能入口的,还不是哪里宫里的心意呢!”
琼娘前世里,倒不知这等皇家里的套路。
一听觉得是这个道理,她的那几样菜肴,最后被太后赏了哪个宫女太监也说不定,哪会那般正好,就论到品尝她的菜品?于是略微拎提的心,便也放下了。
可偏在这时,一位身着僧袍的嬷嬷进来问道:“敢问哪个是崔家琼娘?”
琼娘连忙转身福礼道:“奴家便是,敢问这位嬷嬷有何时吩咐?”
那嬷嬷虽然身着灰布僧衣,但气派甚大,只上下打量了琼娘一番后道:“太后看中你了制的宫宴,吩咐你前去布菜讲解菜品的妙处。”
琼娘压根没有想到太后会突然传唤自己,一时少不得换衫梳头。
雍阳公主也喜不自胜,觉得琼娘的菜品入选,自己这个推举之人也是脸上增光。
一时喜得带着自己的侍女围着琼娘打转,只觉得她浑身素寡撑不起场面,便要将自己头上的钗拔下来替琼娘戴上。
雍阳公主走的是牡丹一派的雍容之风,琼娘如今一个小小厨娘岂能驾驭?到底是婉谢了公主的好意。
只穿了自己新近裁剪的灰白宽幅长裙,略微宽松的腰线,大幅的裙摆,不见身形,却显得身形更加纤细可人,而白布外衬着薄灰,行走间裙摆飘摇,竟有淡墨挥毫,行云流水之感。
与这身魏晋雅士之风的衣裙搭配的是穿着混了麻线银丝的浅脚儿薄底儿的布鞋。
那头也干净利索,满头乌发只高高挽起了发髻,斜插了一根含水的碧玉长簪。
总而言之,琼娘现如今的衣着,便只追求一样——舒服。
那些个厚重金钗,繁复的襦裙外衫,撑起长袖的假肩,束紧腰部的紫玉宽带统统抛甩到九霄云外。
当个商家小娘的好处便是自由自在,岂可不穿得潇洒写意?当她从闺房走出来,准备随着雍阳公主的软轿上山时,那向来好美的公主,忍不住软轿上扭身,回头看了琼娘好几眼。
公主心道,这小娘通身毫无颜色,只是那脸儿却被乌发白衫显得愈加莹白,一身子宽宽肥肥的衣裙也不知怎么裁出来的,压根不见臃肿粗苯,只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尤其是那一双被合脚布鞋包裹住的莲足,在宽大的裙摆下若隐若现,微银闪闪……雍阳公主翻了个面儿,继续托腮侧身看着琼娘,心道:原是不知什么叫女色,只以为是胭脂水粉衬出的艳姝,如今才领悟,最勾人的,便是看似寡淡清冷里的娇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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