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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史任二人的反应,和如今朝堂上的局势推测,于霁尘已然笃定了公文内容,仍要装作惶恐的样子,战战兢兢认真浏览公文内容。
便在此间隙里,任义村按着桌沿苦恼道:“去年说的是霍君行要派他女儿下江宁,把我们吓唬得不轻,花费了不少功夫去打探那个没什么人见过的霍让,结果呢,结果竟然是霍偃来接手这里的飞翎卫,打得我们是措手不及,”
他两手抓头,烦得要死:“原不知霍君行倒底想干什么,这道公文发下来后,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这个霍偃,就是上面派来的一把刀,一把架在我们脖子上的刀!”
他说完这些,于霁尘也看完了言简意赅的朝廷公文,公文上,东宫大印、季由衷丞相印、户部官印,以及曹汝城批“缓”
字后,往下级衙门转的总督大印。
这件事,曹汝城的态度是“缓一缓”
,事缓则圆,可公文上几个章却盖得一个比一个红正,红得人眼花头疼。
公文上有同意有不同意,这让人如何是好。
“这个……”
于霁尘犹豫着,轻轻放下公文,指尖轻颤,仿佛它重有千金,“曹总督不同意,这事能成?”
被任义村一把抓住小臂,他眼睛瞪得像牛脖子下得铜铃铛:“霁尘,这种时候,你可十万个不能袖手旁观呐!”
被任义村抓着的小臂,明显的在轻微颤抖,这很正常,区区商贾,即便再势大、再富有、再贪婪,面对涉及数万民生的事时,面对上官意见不统一时,畏惧犹豫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于霁尘脸色更白了。
“任兄,任兄!”
史泰第撑着突突直跳的额角,道:“你撒开霁尘,着什么急呢,我们有话好商量的。”
任义村这才松了手。
且见于霁尘肩背一坍,不说话,只是沉默着端起茶杯喝茶。
任义村大为疑惑,和史泰第对视,后者冲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史泰第组织着言词,给于霁尘分析曹汝城不同意的原因:“曹汝城去岁到大邑述职,季相没有见他,霁尘可知这是为何?”
于霁尘茫然摇头,朝廷里的事,哪里是一介商贾可窥探而知。
“曹汝城生了异心,这点我们都清楚,”
任义村道:“几年来,相府交办下来的事,他都是能拖就拖,能缓则缓,还说什么事缓则圆,其实就是想脚踏两条船,去年朝廷加十五万匹丝绸下来,曹汝城也是不同意的,是我们哥俩一力承担了下来,今年他要是还坚持拖一拖,不出一个月,他头上的总督乌纱,就该不保了。”
“若曹总督走,”
于霁尘问,“会是谁来?”
史泰第不说话,任义村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江宁这盘棋,没人下得动,相府已经来信,曹汝城之后,会是布政使暂时接替江州总督之职,霁尘,到时候,整个江州都是我们说了算,你还顾忌什么?”
于霁尘又沉默了,沉默着喝茶。
于是,两位三品大员,两位只手遮着江宁天的官爷,就这么静静等着于霁尘一口一口喝茶。
喝完一杯,任义村立马给续上第二杯,直待眼见着要续上第三杯时,于霁尘放下了茶杯。
她几根手指的指尖,被热茶烫得微微泛红,史泰第暗中观察了,心道于霁尘好生细皮嫩肉,真不愧是金山银山堆出来的,这点上并无破绽。
但凡会用兵器或者会点拳脚的人,手上都不会像于霁尘这样干净,哪怕是常年做文事的,手上也该有握笔或者打算盘造成的老茧。
于霁尘的手没有伤疤,也没有老茧,端个热茶杯都会把肌肤烫红。
于霁尘似乎并不晓得史泰第在暗中观察她,她喝完两杯茶,便也考虑好了。
她依次看向史泰第和任义村,惨白着面色,气虚道:“之前二十万匹丝绸生产,共用成年桑树二十万亩,若是换成桑苗,再根据江州各地土地具体情况,则至少需要五十五万亩,才能保证按时生产出二十万匹丝绸,”
越说她的声音越低,有气无力:“大通加水氏的家底,统共是五千二百架织机,十五万亩桑田,若是整个江州推行改稻为桑,大通恐怕吃不下。”
“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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