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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则帕尔方才喝了许多酒,此刻已有七八分醉意,他转着酒碗,看向伊根,“你说什么?”
伊根只得又重复了一遍,穆则帕尔一下子摔了酒碗,嚷道,“放肆,我与他同为翖侯,他怎敢指挥我?”
“巴吐尔将军说,这是可汗的意思。”
“大哥才不会如此胆小,退下。”
穆则帕尔挥了挥手,命他下去,伊根无法,只得离开。
十月,天气十分凉爽,朔北的风夹杂着西域独有的干燥,呼呼作响。
可汗迎着风,信步而行,一路上,众人见到了他,都向他行礼问好,“大汗。”
可汗微微颔首,眉头紧紧皱着,他不禁又想起了平乐和肃安王之间的对话,“生死有命,一切都不必勉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他总觉得这话蹊跷,却又没有头绪。
他低头琢磨着,猛一抬头,竟已行到平乐帐前。
两个侍女都在门口站着,见他来了,连忙行礼,“大汗。”
“怎么不在里头服侍?”
“阏氏自回来便将我们撵了出来,说要一个人静静,不许我们进去打扰。”
可汗掀了帐门进去,营帐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侍女跟进来点灯,又倒了茶来。
可汗端起碗,看见里面茶汤色泽红艳明亮,不似惯常所饮,便问,“这是什么?”
侍女回道,“回大汗的话,这是茯茶,是肃安王之前送过来的。”
侍女看见他皱起眉头,忙又补充道,“巴吐尔将军曾命巫医仔细检查过,并无不妥之处,阏氏她很喜欢喝这个茶,已经一连喝了好几日了。”
可汗点点头,轻抿了一小口,果觉入口清爽,唇齿留香,他又呷了几口,挥手示意侍女退下,抬头看向对面的平乐,“过来。”
平乐慢慢挪过来,在他身旁坐定,可汗亲自倒了一碗茯茶,递了过去。
平乐伸手去接,“谢大汗。”
可汗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腕,“咦”
了一声,问,“肃安王给你的那对玉镯呢?”
平乐不紧不慢地喝完茶,把碗放下,抬眼看着他,“镯子,我给摔了。”
“哦?为什么?”
平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命都留不住,还要这身外之物做什么。”
可汗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发一言。
平乐忽而笑了起来,她站起身来,徐徐跪了下去,“大汗不必这样看着我,碎渣子都是两个侍女收拾的,大汗传进来一问便知,如若还是不信,左右晗安哥哥此时已经走了,大汗留我也无用处,不如一刀杀死我,也算大汗做了一件善事。”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可汗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听起来格外的低沉沙哑,“平乐,你就这么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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