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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当会议结束后,他愤怒地冲进了母亲的房间,她现在的神色异常光彩照人,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她刚刚和威廉三世跳了一个晚上的舞,“你,你明知道阿基坦的埃莉诺带给他怎样的屈辱,你现在却要嫁给叛徒和女巫的儿子,你把我的王位当成讨好他们的礼物!”
“屈辱是他的,荣耀是我的,比起殚精竭虑地想着怎样应付西方这个强大的敌人,直接加入他们不是更好吗?”
面对儿子的愤怒,阿黛勒并无动容,她充满欣赏地抚摸着手上的一枚戒指,那是威廉三世送给她的订婚礼物,“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父亲会认为和阿基坦的埃莉诺离婚是他的耻辱,一开始难道不是他宣称她不能生下儿子且举止轻浮,才将她扫地出门的吗?他的屈辱是他带来的,如果他能有亨利二世一半的勇武和魅力,想来也轮不到我做你的母亲了,何况,不论她给你父亲带来了怎样的屈辱,他临终前不也对她念念不忘吗?”
“我父亲从没有对不起你,你却在他死后背叛了他”
腓力犹自辩解,而阿黛勒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这无关背叛,腓力,今天的局面不过是因为你父亲曾用王位诱惑我们又不愿真正将王位交给我们家族罢了,他留下这个烂摊子,却要求我们替他对抗他招惹的敌人,国王舅舅和国王母亲的身份还不值得我们这样做,如果不是他用你两个姐姐的婚约作为交换,我早就嫁入安茹家族了。”
“你们总觉得男性保持忠贞便是莫大的美德,殊不知一个忠贞的修士不仅不能给你带来快乐,还用他那套古板的准则要求妻子,我的父亲和哥哥们都没有这样苛刻地要求我,他凭什么这样做?阿基坦的埃莉诺不愿忍受她,若我有她的资本,能做她那样的女人,我求而不得,法兰克与英格兰共同的王后,阿基坦的埃莉诺可以做,香槟的阿黛勒为什么不能做?”
她站起身,温柔地抚摸着腓力的头,“不要不满足了,你至少还是巴黎公爵,可如果你还像今日这样任性顽固,这些贵族们可不会再容忍你了——亲爱的儿子,等你母亲结婚后,记得和你的新父亲好好相处哦。”
,
1173年5月14日,在路易七世去世的四个月后,法兰克境内的贵族们召开会议,正式确定不再拥立卡佩家族成员为法兰克国王,转而组成一个更加松散的“塞纳河同盟”
,这一场会议被后世称为“巴黎会议”
,但鉴于其造就的巨大影响力,或许将其称为“巴黎剧变”
更加合适。
当后世的历史学家研究中古晚期的欧洲历史时,他们往往会将1173年的巴黎剧变当做欧洲地缘关系的转折点,这一事件的起因是路易七世的去世,而谋划者则是三位与他关系匪浅的女性,他的第一任妻子阿基坦的埃莉诺、大女儿法兰克的玛丽和第三任妻子香槟的阿黛勒,在他死后结成了瓜分他领土与王冠的同盟,仿若某种宿命般的预言,诞生于宫廷阴谋的卡佩王朝,最终也毁灭于宫廷阴谋,而这个由三个女人组成的同盟,在后世被称为“三条裙子的同盟”
。
三条裙子,瓜分法兰克!
第44章
关于他们在巴黎整的大活,威廉并没有事先通知亨利二世,主要这个计划没有他也能完成,而鉴于他父亲的作妖前科,威廉不确定他在知道他们的计划后会不会横插一手,就算不考虑亨利二世那薛定谔的对法王的忠诚,他也不会看着他的儿子们在大陆上再一次扩张势力,当这件事成为既定事实后,他会接受,但不代表他乐见这一切发生。
但结婚总该还是要通知父亲的。
这一次,懒得再坐船跑去英格兰岛上,威廉直接给父亲寄了婚礼请柬,简要解释了“法兰克”
的现状和他结婚的前因后果,可想而知,他亲爱的父亲为数不多的父爱必然会因为他搞的这个大新闻再度如山体滑坡。
不过有什么意义呢,他亲爱的父亲会因为他们没有事先知会他这个解散法国的计划就摇身一变成为法王忠臣为已经成为历史的法兰克王国招魂吗,事实上,在参与计划的前法国诸侯(现塞纳河同盟成员)和陆续得知消息的欧陆各国眼中,亨利二世说不定才是这个解散计划的始作俑者——没有他背书他老婆孩子敢搞这么大吗?
这实在不能怪诸侯们有此误解,是这出操作确实是亨利二世能干出来的事,他们只是没想到他的儿子也青出于蓝罢了。
不论如何,事情已成定局,亨利二世也只能憋屈地从伦敦赶来参加他儿子的婚礼并亲切慰问他的儿媳和“孙子”
,并且一定要再次强调当年“安茹的威廉”
和香槟的阿黛勒订婚的有效性——这种爹看你不爽但爹拿你没办法的滋味真的很爽,并且一次比一次爽。
不过等亨利二世赶到巴黎后,威廉知道他不出意外还是要挨爹一顿痛骂的,骂就骂吧,骂完爹总是会重新恢复理智跟他探讨怎么解决后续问题的:“你确信路易的妻子能给你生下孩子?”
威廉眉头一皱,他没想到亨利二世最关心的居然是这个问题,“她比你大十三岁。”
“母亲比您大十二岁,祖母比祖父大十一岁,你们都有孩子,何况就算我们没有孩子,我有三个弟弟,他们总会有后代。”
威廉回答道,亨利二世随后又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理路易的儿子呢?如果你和他母亲没有孩子,或者你在你的孩子年幼时离世,那些卡佩家族的忠臣们会不会替他夺回王位,甚至宣称你的领地呢?”
这倒是他没有想过的可能,但威廉很快想到了对策:“即便他们有这样的野心,但作为法兰克国王,他能给诸侯们的不会比我们给的更多。
在我有生之年,我会让塞纳河沿岸的公国和伯国保持独立的状态成为既定事实,即便我早逝或无子,我也会在生前公开宣布那个孩子是私生子,尝到独立的甜头后,同盟的其他人是不会轻易再请回一位国王的。”
“你忽略了教皇,亚历山大三世从没有真正相信路易七世曾试图谋杀你,即便他这么做了,你的报复也超出了限度,这将使誓言不再可靠,有朝一日这样的反叛也会危及自身。”
“教皇不会这样做的,如果他这样做,我们还可以与腓特烈一世结盟,他对此求而不得。”
威廉道,这是极端情况,亚历山大三世是聪明人,他知道他不能同时得罪欧陆所有重要君主,“何况我们和卡佩家族的情况并不一样,卡佩家族的统治是建立在一个弱小的国王符合法兰克贵族利益的基础上的,当他们展露出扩张权威的野心后,被贵族抛弃是必然的结果,而我们家族有直接统治的广大领地作为基本盘,我们自己就是最强大的贵族。”
“你想得很清楚,威廉,有时候我需要承认我对局势和机会的把控已经比不上你了。”
在威廉等待他父亲提出下一个诘问时,他父亲却长叹服软————他爹转性了?“但有件事,我想我对你而言还是有经验可传授的,关于婚姻。”
“我不知道,父亲。”
虽然亨利二世传授婚姻经验这件事本身就很地狱,但威廉还是决定洗耳恭听,“你为什么会同意和香槟的阿黛勒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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