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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安和严翊川收到寒英的信时,正翻身上马准备出征。
月晕础润,旌旗舒卷,似乎惶急地预告着一场雷厉风行的赤壁鏖兵,臆测着无名的浩劫与欢庆。
真正拥有一万人的队伍悄无声息地在山林间挪动着,用树影与晦夜遮蔽着身形。
胡山西侧没有开路,荒山野岭杂草丛生,荆棘密布,乱石嶙峋。
军士们腰上绑着粗绳,鹰爪似的铁钩牢牢地抓在峭壁上,青筋暴起,艰难地攀登而上,直冲云霄。
夜色遮眼,模糊的视线扰乱将士们的心神,噤口不言更让他们如秋日的寒蝉犹疑顾虑。
谢凌安和严翊川在行伍最前列,亲身开辟着荒瘠而杂乱的夜路,不骄不躁,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军。
后山的秘密行军持续了一日一夜,终于那黄墙青瓦的土楼浮现在眼前。
三幢土楼依山势而建,由低到高排开。
楼门大敞,却少有人进出,偶有巡视的列队出楼。
严翊川与谢凌安俯身趴在杂草堆中,斑驳树影与繁茂的枝叶为他们做了最好的掩护。
谢凌安压低声音道:“这一个寨子里三幢楼环形封闭,他们只要关起门来就是最好的防御,我们不好打。”
土楼高墙耸立,除了城门,没有其他入口;最顶上间隔几尺开着小窗,里头的人从里往外射箭很容易,外头的人想爬到这儿进去几乎是难于登天。
原本这样的封闭式的建筑最好的进攻方法便是围城,坚壁清野。
等着里面的人吃光了囤粮,耗不下去了,便是城门大开之时。
然而,此招在此时根本无法实现。
严翊川低声道:“我们得速战速决,若时间拖下去,东边两寨的兵会明白寒英将军那边就是个幌子,立马赶过来。
地势复杂,风险太大。”
谢凌安道:“可恶!
他们致命的缺点现在竟也是咱们的短处,真棘手。
翊川,你看这东西三幢楼,咱们不能一齐攻,必须一幢一幢地打。”
严翊川低声道:“先打东边最高的那幢吧,占了高地,也堵住他们东侧援军的路。
我看咱们不能直接攻城,要么把他们的兵引出来,要么我们趁着大门敞开杀到里面去。”
“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谢凌安道,扭头看向严翊川,眉头紧蹙,“我真没打过这么诡异的楼,明早搏一搏。”
红日初升,晨曦划伤黑昼,辉光肆意裂帛。
丛林间簌簌作响,草木树影摇曳晃动。
土楼上瞭望的土匪以为自己困得糊了眼,总觉得今日的风格外大些,不禁埋怨换岗的人还没来。
山谷中雅雀寂静,楼内还没有升起灶台烟火,老老少少正与睡梦痴缠。
不一会儿,有几队土匪步履沉重地从楼门中踏出,点着火把,身着盔甲,手持兵刃,列队整齐地巡视土楼周围。
火光映耀着,拼命驱散朦胧的睡意,映出那一幅幅肌肉虬结的躯体,应着一声声低沉而有力的口号声。
队尾的土匪打了个哈欠,心道若不是大当家的近日如惊弓之鸟,再三叮嘱要严加防备,他才不会放着好好觉不睡来瞎逛呢!
严翊川匍匐在草丛里,手里紧紧捏着拭骨刃,屏气凝神,听巡查队的脚步声掷地有声,没有动弹。
巡查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有千钧重负压迫而来,稍有风吹草动都将万劫不复。
周围趴着的士兵不由紧张地屏住了气,听心跳与脚步声齐落,焦急地等待着严翊川下令。
严翊川仍然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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