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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瑾这般模样,不像这八|九年来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倒更像极了傅瑜幼时记忆中洒脱肆意的少年将军模样。
不知道他究竟放下了什么,心性竟有如此变化了。
傅瑜回身走进屋内,斐凝早已在内了。
李茹妆容尽散,双眼红红,委顿于地,一旁的火炉子被掀翻在地,炉灰撒了一地,她的衣裙上也沾染了一些,狼狈的很。
见着傅瑜和斐凝二人,她也似没看见一般,自顾地起了身,神思不属地往外走,那模样活像个行尸走肉。
傅瑜叫住她:“大嫂,梁氏兄弟俩勾结藩国使臣,如今已经进了大理寺。
你们究竟与谁接触过,又是如何接触的,种种事宜,还望你说请。”
李茹没有出声,她的声音低低从前头传来,却只道:“难为你还叫我一声大嫂。”
却是头也未回地走了。
李茹这般万念俱灰的模样,傅瑜也不在意,哪怕是猜测到了李茹许是要回陇西李氏了,他也未曾有丝毫动摇。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前因才有后果,她既有如此境地,傅瑜也不会怜惜不忍,只是不忍看莺莺小小年纪就失了母亲在旁教导。
思及此,傅瑜不禁侧身看指挥着仆从收拾屋内残局的斐凝,见她一派从容气度,心下不禁感慨万千。
“阿凝,莺莺一向喜欢你……”
傅瑜欲言又止。
斐凝道:“没有谁能替代母亲,再者莺莺虚年九岁了,她聪颖敏|感,这些事情不说她也会知道的。
顺其自然便可。”
傅瑜只能叹气应了,想起方才傅瑾的话语,又不禁头疼地揉揉额头。
傅瑜睡的昏昏沉沉的,仿佛有无尽的水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浑身忍不住地打颤。
冰凉刺骨的湖水包围着他,耳鼻内冰凉疼痛难忍,他使劲的仰着头,依稀可见冷月如钩,横挂在四角天空,有常青树被风吹的哗啦作响,在黑暗中显得愈发诡异,像择人而噬的怪物。
他仿佛在不停地坠落深渊,失重的感受从头到尾,让他浑身寒毛直竖。
在这种情况下,傅瑾的脸,崔四娘的脸,傅骁的脸,甚至南阳长公主和傅太后的脸一一从眼前滑过,他们还是这般神采奕奕,又是豆蔻年华,又蓦然显出沉稳刚毅的脸……他们还是一如往昔的模样,傅瑜总觉得哪里不对,隐隐中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傅瑾很早就不是这般弯弓射大雕神采飞扬的模样了,崔四娘温柔的脸已经慢慢模糊,傅骁渐渐老去,南阳长公主也从少女娇俏的脸变成如今这般英气柔媚夹杂的脸。
已经近十年了,十年虽短,却也能物是人非事事休。
有温热的泪从傅瑜的眼角溢出。
迷迷糊糊中,有人推着傅瑜的胳膊,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明明是清冷泠然的声音,却让傅瑜听出焦急担忧之情来,让他惶恐不安的心好受不少,渐渐地从噩梦中醒转。
朦朦胧胧中,依稀可见一个人影依偎在他身畔,轻声唤他:“阿瑜,醒醒。”
冷月如钩,二月下旬的月夜,冷风乍起时,还带了春寒的冷意,生生地让人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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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丝
“你做噩梦了。”
斐凝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傅瑜心下依然惊骇,恐怖惧怕的感受侵蚀着每一丝神经,但是依照着身体的本能,他突地伸手,牢牢地握住了身旁人的手。
斐凝有些滑腻,有些冰凉,纤长瘦削,有些地方却带了老茧。
傅瑜微微闭着眼,朦胧中似乎觉得这双手他熟悉的很,仿佛什么时候已经握过千百回,他顺着自己的心意把手放在胸口上,垂眸。
“阿瑜?”
诧异的声音响起,傅瑜这才慢慢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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