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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阶级的低头。
蒋家明这人未来说不定能成事。
可是现在蒋家明果然脸色难看起来,瞪着秦羽织,秦羽织一笑置之,去找火,还没找到,护士从病房出来,十分严肃看她一眼:“医院禁止吸烟!”
只好讪讪地把香烟放回去,以防护士彻底拒绝她的探视。
蒋家明倚回墙面上,双手放在口袋里。
“搬校的日子择定了,你还有不足两月的时间陪他。”
“恩。”
“或者可以申请不去。”
“不必。”
诚然,前途是一团乱麻,好在没人放弃,努力地寻找着乱麻的源头。
倒行逆施,时代潮流。
天总有一天会亮的,不是吗?
乍暖还寒,晨光熹微的时候,空气清爽中透着微凉。
负责每日开窗通风的护士带来一张毛毯。
沈贺文醒了,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他半坐在床上,披着一件毛衫,侧头望着窗外,很安静。
护士没有打搅这份宁静,将毛毯盖在他的脚下,退出房间。
这是她离开的第十一天。
这一个月里,许多学校陆陆续续转移了。
走的那天,秦羽织没有让沈贺文送,沈贺文仍令老荣开车到桥头,从一批一批拖着大行李箱的男女中找到她的影子。
她不知道的。
天空开始落雨。
他的手在大衣口袋里捏着她留下的那封简信:沈贺文,我们到成都彙合。
间行上了桥,凛凛地来到他身边:“先生,王家的人到了。”
一行人头顶着乌沉沉的天下桥,这时江面也空了。
第二日,船仍飘在江面,许多人是第一次离开家乡,离愁别绪被即将面对的新事物压住了,大伙跑到甲板写生,教授穿着长布衫,笔挺地指挥:“都回舱里去,都回去,江上风大。”
回到舱中仍然消停不下来,不久有人组织歌唱。
与秦羽织同船的是艺术系学生,她很喜欢看他们做功课,聚精会神的样子让她想起母亲,或者说,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母亲。
“秦同学,你手里拿的东西能不能借我看一看?”
是临上船时被一位老妇人塞在手里的平安福。
“样子很新颖,我从没见过这种编法,很有古老的美感。”
艺术系学生分析着。
秦羽织却在想那老妇的头发如藤蔓一样坚硬,眼神也硬。
“她为什麽给你?”
秦羽织摇头,老人或许只是随便塞在她手里,总有人的善意是对任何人的。
接下去几天,气氛微妙起来,起初是有人晕船,早餐混着酸水呕出来,飘到江面,像白色的浮萍,后来吃下去的吐尽,就只剩下酸水,是呕不尽的。
学生们日渐消瘦下去,老教授的布衫爬满褶皱,一张床一张床地探望,从布帘后面探出来的头总是又年轻又狼狈,教授叹口气:“再坚持坚持,就快上岸了。”
然后把手里的食物分给他,再去往下一个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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