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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中开着窗,微弱的阳光照不亮堂,房中摆设都涂着黑压压的阴影。
主位上端坐着一位体格丰腴的美人,美人端庄秀丽、朱唇榴齿,鹅蛋脸远山眉,绾着单螺,只戴了一枚菱花八宝金簪。
美人眉心一点孔雀羽花钿,身穿石榴红洒金茶花齐胸八破裙,外罩雨过天青烫金银杏广袖纱袍,臂弯间挂着殷红垂珍珠披帛,腰间环佩叮当。
这一身本是仪态万千的慈爱主母,可被她穿成了一身血淋淋的战袍,不怒自威,跟个斗战神佛一样。
美人抬眸望来,眼眸中泠泠寒光,她挥手叫逐月退下,屋中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你坐着青纱轿子回来的?”
美人问,声音听不出喜怒。
顾皎对着这张自己看了二十年的脸,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人气势如虹,她下意识抠着衣服上的绣花:“不是你派来的么?”
美人飞快地扫了一眼顾皎的手,眼中冰雪消融,绷直的身形缓缓变松:“我原想着你不会骑马,就派了轿子去。
家中两架马车,其中一架母亲今早坐着去礼佛,剩下一架轮子在修补,只有轿子能接你,可还坐着习惯?”
“还习惯,不过有些逼仄。”
顾皎的两只手在身后绞在一起。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嗯,可曾用过早膳?”
顾皎摇摇头。
美人喊人布菜,桌上立马摆了简单的几样小食,鸡茸松仁卷,蟹粉包,茭白蒸烧腊,都是顾皎平日爱吃的。
美人递来筷子,顾皎接过,不时瞥一眼身边这人,她吃了几口,终是忍不住试探地确认自己的猜想:“夫君?”
秦骅点点头,下巴微抬:“先吃饭。”
房内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顾皎夹了筷子蟹粉包,咬了一口,臀部缓慢地在椅子上难耐地扭动。
“你动来动去做什么,不舒服?”
秦骅抬眼。
顾皎深吸一口气,眼神飘忽,声如蚊鸣:“我想小解。”
秦骅拿筷子的手抖了抖。
人有三急上厕所,怎么办?秦骅少时从军,历时十年,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个他真没见过。
秦骅沉默片刻:“你去净室吧。”
“我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小解……”
顾皎窘迫至极,脸涨得通红,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总不能叫秦骅教她吧?顾皎攥紧筷子,她从未如此狼狈过,男人一觉起来,沉积了一夜的秽物等着开闸,她起先着急,没留意身体的状况,小腹里鼓鼓胀胀也没多在意,紧赶慢赶憋了一路,现在坐下来,意识到了,就越发难受。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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