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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心下登时起疑:怎么扎了刺还咧着嘴笑?但明面上还是恭敬地捧着元焘的手,翻过来转过去地仔细检查:“咦,王爷哪儿扎了刺?妾身怎么找不到?”
元焘见元丕面色微沉转头看向别处,心情忽然豁然开朗,抽回大手,对云溪糊弄道:“找不到么?嗯,本王明明记得扎了根刺的,真奇怪!”
云溪:“……”
不多时,邺皇和淑妃驾到。
邺皇简单地说了几句开饭的话后,忽然把目光转向云溪,出其不意地问:“富阳在南朝时,可曾读过什么书?”
云溪那时正在腹诽元焘,猛地听见提问,脱口就道:“儿臣年少时也曾读过几本。”
邺皇饶有兴趣:“哦,哪几本?”
彼时都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即便是南朝风流名士众多,偶尔有女子喜好诗词,却也仅仅是在家中设立私塾,识得几个字罢了。
北邺身处北地,女子地位虽高,却也只是管管家,很少有博览群书通读经史的。
是故云溪一张口,便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接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圆了回来:“不过是几本经书罢了!
南朝佛教盛行,富阳自小受佛法熏陶,闲时偶尔跟着长辈们识得几个字、诵读几本佛经!”
邺皇唇角微勾:“原来如此!”
然后,指了指面前一盘菜,对元焘道:“听说你土地田法讲得很是不错,这道纯素佛手金卷,便赏了你吧!”
登时元丕和杜芊月脸色微变——以往的宫宴上,佛手金卷可都是最后才赏赐出去的!
有内监立即把菜从邺皇御桌前移到了云溪和元焘面前的小桌上。
云溪见元焘正襟危坐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便也学着他的样子端起茶杯只抿了几口茶。
谁知下一刻,元焘却缓缓伸出银箸,夹起一块金瓜佛手放在自己盘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又夹起另一块,放进口中咀嚼。
云溪本来就在疑心他先冷后热性格多变,此时受宠若惊,立即满脸堆笑道:“多谢王爷美意!”
元焘这时隐约已察觉出云溪有时揶揄自己,但毕竟此刻正值斋宫盛宴,便不与她计较,只是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反帮云溪倒了一杯茶,压低声音戏谑笑道:“幸亏父皇提醒,本王竟是才反应过来,爱妃你才学颇深,为夫很是佩服!”
云溪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元焘是暗指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并未以诚相待,一时间有些心虚,不敢与他目光相对。
如此煎熬了半个多时辰宴席方才结束,云溪和元焘同乘一辆马车回府,两人都累极了,故而一路上只是闭目养神,并未说太多话。
待踏入西院寝殿大门,云溪只觉得身心俱疲。
依照她的猜测,今夜虽是十五,元焘白日里却耕了三亩地累得够呛,晚上不见得会信守承诺过来探访,因此便命凌翠准备沐浴歇息。
凌翠打好洗澡水,一边服侍着她沐浴,一边禀报道:“公主走后,姬四娘托人传信,让奴婢转告公主,说昔日前楚散骑侍郎孙缉因得罪过梁帝,被诛九族,其子孙慧龙侥幸逃出,据说两年前来到平京。
孙慧龙对梁帝恨之入骨,公主若能找到此人并加以重用,或许他日后能助您复仇。”
云溪这时被氤氲水汽蒸得困意正浓,也没听清楚凌翠说些什么,便顺口吩咐:“既然如此,你明日便让褚冲去找,说什么也要把人找到。”
说着,打了一个寒噤,忽然想起方泽坛外消失无踪的宗庵。
思忖了片刻,云溪自浴桶中缓缓睁开双眼,自言自语道:“此人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正嘀咕着,突听凌翠在门外朗声道:“奴婢参见王爷!
王妃,王妃此刻正在沐浴更衣,王爷此刻进去,恐怕……恐怕是不太方便!”
送抱云溪一颗心差点儿提到了嗓子眼!
她赶紧从浴桶中爬出,胡乱捡起一件寝衣,手忙脚乱地披在身上,暗暗腹诽道:这人白天一口气耕了三亩地,这都夜半三更了,还有劲头来守约“探望”
自己,难道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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