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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仲明眼前阵阵发黑,“你……你这个孽障……”
傅灵抹了一把眼泪,“我和姐姐在你眼底,当然是孽障,只有蒋氏生的才是你的亲儿女,没有蒋氏,你如何当得上鸿胪寺卿呢?”
她忽然扬唇,诡异地一笑,“不过,你心心念念的亨通官运,马上就要化为泡影了!”
傅仲明惊恐地瞪眼,傅灵却看向了谢星阑和秦缨,“既然你们连姐姐的墓地都找到了,那我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没错,崔婉和薛铭正是死在我手上。”
傅灵费力伪装了大半个时辰,到了此刻,她终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因为他们实在该死,姐姐投井而亡,虽是父亲和蒋氏逼迫,但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崔婉和薛铭。”
“他们二人顶着婚约私相授受也就罢了,可我姐姐根本没有告发她们的打算,她们为何要歹毒的陷害我姐姐?那时候我姐姐已经在说亲事了,她不想嫁入高门,只想找个寻常人安稳过一生,可崔婉和薛铭,却用那样下作的法子害她没了性命……”
“你们说的那次船宴,姐姐回来之后便心事重重,我问了多次,她也未曾透露只言片语,在她死后我才想起来不对,直到我找到了那个将玉佩送给杜子勤的人,那人是薛铭身边的小厮,在陷害完姐姐之后,便被薛家打发去了庄子上,我当时大为惊骇,薛铭好端端的,怎就要那般对我姐姐呢?直到去岁上元节,众人同游灯市之时,我在薛铭身上发现了崔婉绣的香袋……”
傅灵恨声道:“我明白了一切,原来是我姐姐撞破了他们的奸情,这才引来报复,我忍着恨意与他们来往,来往的多了,便能发现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后来我知道,崔婉根本没得过喘病,她当年之所以离京半年,乃是有了身孕。”
傅灵嘲弄地看着林氏和薛献知,“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崔婉啊,好一个门风清正的薛铭啊,他们做下这等丑事,可一个即将嫁入郡王府,另一个却早晚都会步入仕途,有前程似锦的一生,凭什么?凭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坏人却能活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薛献知一口气憋在胸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林氏白着脸喝道:“你害了婉儿,你以为你又有什么好下场?!”
傅灵轻松地一笑,“当日看到我姐姐那般凄惨,我却无能为力,我便想着应该跟着她去了才好,到了如今,我也不过是一死罢了,我死了,或许也好过嫁去蕲州,嫁给一个酒囊饭袋之辈……”
说至此,傅灵去看瘫在地上的傅仲明,“父亲不是喜欢回汾州吗,今日之后,父亲大抵没脸在京城待着,你便带着你的继妻与儿女,滚回汾州了此残生吧。”
傅仲明面如死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虽是恼恨,却颤着嘴唇一句也骂不出来,傅灵嫣然一笑,下颌高高扬着,有种决然赴死的凛然之感。
堂中众人震骇的难以回神,李琨问道:“谢钦使,她交代的可都是真的?”
谢星阑道:“基本无错,薛家送玉佩的小厮龙翊卫已经找到,他说他曾被人找到,逼着他交代送玉佩之事,他情急之下全都交代了。”
“杜子勤的证供龙翊卫也拿到了,事情前后的确是她说的那般,她那天白日里还下过毒,毒药应该是从傅大人的药方中得来,而她知道崔婉和薛铭在夜间有约,又知道薛铭无法独身走开,便凭借假山之中的玄机,悄无声息杀了崔婉。”
谢星阑去看傅灵,傅灵面上只剩下坦然,“我本想下毒,如此无人怀疑到我身上,可没想到崔婉根本不曾饮茶,而她与薛铭奸情未断,竟还要相约夜谈,那夜是我姐姐的忌日,既如此,我便用他们的性命祭奠我姐姐。”
秦缨这时道:“你是想嫁祸给陆柔嘉?”
傅灵看向末位的陆柔嘉,语气终于有了丝松动,“我一开始并不确定杀薛铭,崔婉死了,所有人都会受到怀疑,因此,我定要找一个替罪之人,当夜那么多宾客,柔嘉出身不高,若她被怀疑,便最容易被定罪,但她好歹要嫁入长清侯府,总不至于真的被冤枉至死,但有了这些乱子,整个案子就更混乱难查了。”
“白日下毒,我并未刻意指向她,但那毒药难寻,或许有人会怀疑御医世家的她,到了晚上,我无意中发现她丢了丝帕,这才下定了决心,可没想到,缨缨你竟然帮她洗脱了嫌疑。”
她惨然一笑,“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你为何要帮她。”
秦缨喜欢崔慕之,却要帮崔慕之未来的妻子洗脱冤屈,这的确不符常理,眼下重点虽在傅灵身上,但崔慕之和陆柔嘉都在场,傅灵这般说,自然令大家的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游弋。
众目睽睽之下,秦缨稍一犹豫便道:“从前我以为某些人是人中龙凤,顶天立地,可在崔婉死后,我发现他不仅是非不断,更眼睁睁看着陆柔嘉被冤也不施救,当下便想此前真是看走了眼,既如此,还不如帮了陆柔嘉做件善事,何况我本也是嫌疑人之一,若所有人都置身事外,真相何时能清楚?”
秦缨态度坦荡,这话更让场中众人色变,她不说大家还不觉得,这般一说,大家也意识到那夜的崔慕之显得格外冷酷无情,崔慕之被她当着面指责,自然气恼,可偏偏秦缨又指提了一句“某些人”
,他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生生憋红了脸。
谢星阑也未料到秦缨有此言,他眉峰微扬,又看了眼面色酱紫的崔慕之,晦暗的眼瞳微微一亮。
这时傅灵看着秦缨道:“原来你已经不再执迷不悟了。”
秦缨道:“执迷不悟怎能有好结果?”
傅灵知道她在说自己,却撇开目光不再看她,自述道:“那日我早已吩咐墨儿,当夜无论如何,都要送出给薛铭的信,若衙门认定凶手是别人,我便不去青羊观,若没有,我再去也不迟,薛铭是男子,我并无把握毫发无损的杀他,且杀薛铭没有一个完美的障眼法,我也不想走到那一步,可你帮了陆柔嘉,我只能以身犯险。”
秦缨听得一怔,在原来的剧情中,陆柔嘉被冤枉下狱,薛铭也未死,作者虽未在此案上着墨太多,可在读者看不见的地方,故事里的人本就有一套法则,因此薛铭才逃过一劫。
她忽然看向林氏和崔晋,后来崔婉之死竟又被定为失足落水,难道是和傅仲明的用心一样,为了保全自家名声,所以干脆连女儿被害的真相也掩藏住?
林氏疼爱崔婉,崔晋却极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想通此处,秦缨不由唏嘘起来,傅灵后来远嫁蕲州,虽然未交代她过得如何,可听她之语,似乎也不是一门好亲。
“就算婉儿和薛铭当初陷害了你姐姐,可他们也并非想害你姐姐的性命,而你为了报复,却从一开始就要她们死,最狠毒的是你才对!”
一片静默中,林氏又开了口,她喝骂道:“你以为你只有一死那么简单吗?这世上,死可不是最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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