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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宁可去六子家,看着空空的屋子发呆,回忆自己死去的兄弟,也不愿回到家感受那无处不在的痕迹,那种东西让乔楚生心痛到窒息。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乔楚生躲避着这痕迹。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罗珊妮的话:你们这些人看似光鲜,实际上连命都不攥在自己手里。
是啊,江湖上谁见了都要敬让三分的乔四爷,如今竟然连自己爱的人都没办法留在身边,实在可笑。
实在可怜。
失去一个人的心痛不仅仅是在失去的那一瞬间,更是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仿佛一切照常,你的呼喊突然就没有应答,你这才突然醒悟,那个人,已经不在身边。
即使乔楚生极力躲避着想起路垚,可当吃饭时没有一个人在面前狼吞虎咽,喝茶时没有一个人在一旁叽叽喳喳,睡前没有人递过温热的牛奶睡觉时,没有人和他抢被子,每当遇到一个问题是下意识地想要是路垚在肯定知道怎么办……这些都是逃不掉的窒息感。
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就都可以看得开。
这是乔楚生一贯的想法,即使事实无数次证明他是错的。
那些资料好像更厚了,纸上的字密密麻麻,打开,扫视,合上……机械性的动作,可是纸上的信息是什么,乔楚生一点不知道。
事实证明,他又错了。
一天,一周,一个月,他没有习惯,他没有看开。
周锐传来消息说路垚准备回广州了,乔楚生还找好了人负责送路垚回去,当然,以周锐的名义,时间安排在三天后。
三天,最后的三天,乔楚生盯着床上路垚落下的一件外套这样想着,三天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指针把视线带到三天之后。
前一天晚上乔楚生并没有回白府,而是在百乐门待了一夜,也许只有酒精的麻痹,把自己灌醉,直到不清醒的倒在一堆酒瓶旁才能阻止自己冲出去找路垚的冲动。
天刚蒙蒙亮,乔楚生带着宿醉的恶心感摇摇晃晃的回白府。
经过周锐的公寓不自觉停下脚步,透过窗户看着亮着灯的房间想着路垚应该早起收拾东西了吧。
拖着灌了铅似的两腿回到家,乔楚生瘫在沙发上,想到今天路垚就要离开上海了,几天来靠酒精克制的情绪终于爆发。
眼泪开始不听话的滑下来,从掉眼泪到啜泣再到嚎啕大哭,这空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乔楚生没有别人,他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感情。
空旷的房间,只有低沉的哭声在不断回荡。
那个曾经以一敌十的乔楚生,那个浑身是伤都不皱一下眉头的乔楚生,如今蜷在沙发上,止不住的哭号,脆弱的像只小猫。
情绪的发泄总有个头,乔楚生从来没有任性的资格,片刻的放任已是奢侈。
慢慢走到书桌旁边,还要去面对帮里每天琐碎的事情。
走过去却发现桌子正中间放着一张拜帖,上面写的名字却让乔楚生的心被紧紧攥了一下,是熟悉的有力的笔画写着两个大字:路垚。
他来过!
是他回来过!
可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路垚的身影。
乔楚生抓着拜帖冲出门,跑到街上,他多么渴望在熙攘的人群中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惜,没有。
乔楚生垂下头,没人看到他眼里的失望。
“早啊,乔先生。”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乔楚生猛地抬头转过身。
看到斜倚着墙的路垚,一如十几年前相遇的那个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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