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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小院在外面的世界里凭空消失。
缄默者的心防,原本就是这个世界最坚不可摧的屏障,除非他们自愿拆除,否则任何力量都无法渗透。
时润声不再去听外面的声音。
清苦药香不断弥漫,徐徐盈满整个院落。
时润声给大狼狗打手势,大狼狗竖着耳朵,龇牙低吼着守在院口,眼睛炯炯盯着院外的一片白茫茫。
小缄默者抱住满是裂痕的朋友。
他小心地抚摸那些银线,把安静的银白细线缠在自己手腕上。
时润声的身量还太小,没办法把穆瑜扶进房间里,就用最后一点火星把火堆重新点燃。
明亮滚烫的火焰驱散了夜风残留的寒意,时润声抱着他的朋友,躺在火堆旁。
小缄默者的额头抵在傀儡师的胸口,银白色的细线绕着他,轻轻拽衣领和袖口,他也伸出手指,小心地触碰那些银线。
“我来做您的朋友。”
时润声说,“请不要怕,我在您身边。”
缄默者的言语并非没有力量,只是这个世界暂时还没能观察和理解。
这种力量静水流深,所能带来的,并非立竿见影的改变。
因为天性安静寡言,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赤忱得仿佛从胸口倒出,又将一切回应和遭遇都静默着吞下去。
静深的湖水宽广无声,映出的永远是水面上的物事,天高云淡光影澄澈。
于是有人肆无忌惮地搅动水面,认定他们不会畏惧和疼痛。
时润声把穆瑜认定是朋友,他暂时借这里当成家,又被这个家无声地安静接纳,于是他的领域足以守护这里。
小缄默者终于有家可回,于是在月光底下,看清蔓延的裂痕。
穆瑜睁开眼睛。
他摸了摸小小的缄默者,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满满拥住。
时润声仰起头看他,小缄默者在他的怀里战栗,不知道是因为谁的痛楚——缄默者身上都会有裂痕,倘若不闻不顾,迟早会碎,时润声并非真正死于古兽灵的攻击。
在獠牙穿透那具小小的身体之前,那里面的意识已经因为一片树叶落在肩头的重量,无知无觉地碎裂,变成了一片映着月光的露水。
“疼吗?”
小缄默者触碰着他的裂痕,清澈柔软的声音微微打颤,“很疼吗?”
穆瑜说:“很疼。”
时润声问:“疼的时候要怎么办?”
穆瑜摸了摸他的头发:“可以哭。”
傀儡师单手撑着地面坐起,小小的缄默者被他一只手护在怀中,背后是跳跃的明亮火焰,既暖且烫,干透的枯枝烧出火来,火星散在夜风里。
“您知道要怎么哭吗?”
时润声问,“我能怎么帮您?”
年轻的傀儡师坐在草地上,低着头看他,轻轻摇头。
时润声也不会,这是项帮不上忙、对队伍没有用处的技能。
他不回答疼,不说害怕,种在他意识里的暗示,早让他忘记了哭的方法。
时润声只能替他治伤,按照傀儡师教的,帮忙“包扎伤口”
。
时润声从没包扎过伤口,这个世界的哨兵和向导可以凭借言语的力量治伤,他自己的伤放在那里不管,过一段时间也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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