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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弥睫毛低低敛着,沈弗峥以为她起了睡意,正起身说着明天的行程安排。
“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
钟弥见他起身,手指抓在被沿,眼睛又抬起来,“你能不能,先不走啊?”
房间安静,即便话如落针,也可闻。
沈弗峥先是俯看着她。
“怎么了?”
他眼底有淡淡的一抹愉色,瞧人清明,再说这话,好像是已经知道她的心思,随着她,配合她。
很想拿一面镜子来照照,是不是此刻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钟弥颊面不由发烫,听到外面机械落地的响:“外面有人,我现在闭眼会有点害怕,你能……你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沈弗峥用行动回答,将台灯亮光调至最弱,坐回床边那张椅子上,分着腿,向前弓着腰,握了一下她搭在被沿的手指尖,给她安心。
“睡吧。”
那晚的入睡体验非常神奇。
她以为有沈弗峥在身边,自己会很难睡着,但说希望他等自己睡着再走的话已经放出去了,本来打算闭着眼装睡,听他脚步声离开。
可一想到装睡被发现会更尴尬,她装得特别认真,心无杂念,放松呼吸,没想到很快真的把自己装得睡过去了。
窗帘没拉严,小小夜雪后是晴日,清透阳光刺进来,撑明整个房间的亮度。
钟弥睡饱自然醒,在被子里翻身,悠悠睁开眼,正在抻劲的纤瘦身体随着映入眼帘的画面,紧急按下暂停,整个人直接僵住。
她看着某个方向,眼珠又转去看窗外的早晨。
证明一夜真的已经过去。
那盏微弱的台灯依然垂首尽职工作,昨晚照房间,此刻静静在男人脸侧亮着,给那副本就好看的五官添上出尘光影。
钟弥屏息般静望。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目光,还是门外头路过的人声吵,趴睡在桌子上的男人有苏醒兆头。
有人说,睡醒时最无遮掩,最能反应一个人的本心。
他大概是跟温和一点都不沾边的,眉心下意识冷肃拧着,眉眼间的蔑然之感叫钟弥陌生。
他转脖子向钟弥看过来,见她呆呆睁着一双大眼,脸上还是睡懵的状态,鼻音浅浅溢出,更胜以往的醇沉,相比于笑意,钟弥更愿意理解成一种轻松懒散。
“醒了?”
那种陌生感从心头快速划过,不留痕迹,钟弥看着眼前更为熟悉的沈弗峥,点点头:“嗯。”
想到什么,她起身下床趿上拖鞋,去翻行李箱,“你……怎么没走啊?”
“昨天外面动静一直没停,怕你半夜醒了,身边没人会又害怕。”
她蹲在箱子边找东西,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胸腔一浮,钟弥像当头被击中,翻到洗漱用具的手,麻麻的。
有脚步声走近过来。
“在找什么?”
“牙刷和毛巾。”
钟弥正想起身,肩头忽有了重量,她的毛绒外套落下来,覆着她的双肩。
她抓起衣服拢了一下,另一只手伸出去,“给你,都是新的。”
从沛山坐上车去省会机场,车程长,途中钟弥拆开临行前靳月塞给她的一盒蛋糕,迷你的肉松小贝,一口一个,她一手往自己嘴里塞,另一手递去给旁边听电话的人。
他低头用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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