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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热,谢莫如就打算换个院子住了。
前头已说过,甭看这杜鹃院里人声冷落,说宽敞是谢家的头一份儿,松柏院都不如它。
整个杜鹃院,除了方氏住的正小院儿,还有三个小院,譬如现在谢莫如住的小院,因遍植紫藤,又被谢莫如称为紫藤小院。
这紫藤小院,谢莫如是春天搬来的,冬天她不住这儿,秋冬她都是住秋菊小院儿。
故而,暑日天热而紫藤花落,谢莫如便要再搬一次家了,夏天她住梧桐小院,那院里藤萝掩映,梧竹至清,最凉爽不过。
张嬷嬷看着谢莫如长大,自然知晓她的习惯,早有准备,笑道,“我已命梧桐带人将梧桐院收拾出来了,要搬也容易,无非是箱笼细软,半日就能理好。”
谢莫如笑,“也好,那今天就搬了吧。”
于是,在谢柏过来杜鹃院时,就见谢莫如换了住所。
谢柏见此院中两株梧桐如盖,遮出大片荫凉,沿墙遍植藤萝碧竹,满院绿意,暑意尽去,不禁道,“这院子正合夏天居住。”
谢莫如起身相迎,笑,“二叔来了。”
谢柏手里拿着个盒子,递给谢莫如,“不知道你搬了院子,这算是迁居之礼。”
谢莫如接过,请谢柏一并在梧桐树下的竹桌畔坐了,一面问,“是什么?”
谢柏接过静薇奉上的茶,笑,“打开来看看。”
谢莫如打开盒子,见里头是一张竹雕的桌屏,只看一眼,谢莫如便赞,“这刀工真传神。”
桌屏并不大,拢共也就一尺左右的宽度,却精巧的分了四折,雕的是一个汉初著名典故:鸿门宴。
竹雕碍于材质,不算名贵之物,但此竹雕不同,虽是写意手法,寥寥几刀,已将种种剑拔弩张的情境展现的栩栩如生,有若亲临。
谢莫如十分喜欢,取出来放竹桌上,笑问,“真是好东西,二叔打哪儿得来的?”
谢柏笑,“我一位同窗,他书画是极好的,只是来帝都的时间不长,名声不显,这是他游戏之作,放文玩铺子里多日售卖不出。
你瞧他这刀工,这功底,放眼帝都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要说寻常匠人,便是古今大家,也不遑多让。
我一眼就瞧中,想着你定也喜欢,就要来给你赏玩。”
谢莫如深觉不可思议,“这样好的东西,竟卖不出去?”
谢柏想着谢莫如年岁小,对外头的事不甚知晓也是常情,便一笑解释道,“世人多是喜花开富贵,或是连年有余、蟾宫折桂之类的吉祥寓意,他刻一套鸿门宴,又是竹雕,不甚名贵,根本有人买,被铺子退了回去。
要我说,赏玩的东西,那一老套的富贵吉祥真是看腻了。
还不如这个,刀工精湛,故事也有趣。”
“是啊。”
谢莫如点头,来回把玩,爱不释手,“既是赏玩之物,原就不该拘泥于材质寓意。
何况,历史典故,总能发人以深思。”
谢莫如道谢,“多谢二叔想着,我很喜欢。”
“可见我眼光还不错。”
谢柏笑呷口茶,惬意道,“你这院子真好。”
想着前几年偶听丫环闲话儿,说大姑娘张罗着大兴土木收拾院子什么的,不禁一笑,道,“主要是住这院子的人好。”
谢莫如是他见过的最懂生活的人。
谢莫如笑,“是二叔觉着我好。”
谢柏挑眉,“要是有谁觉着莫如都不够好,那定是个瞎子。”
谢莫如但笑不语,谢柏见她手边一卷书,伸手翻了几页,见是一本西蛮语的书,有些意外,道,“莫如你还懂西蛮语?”
“以前看着书学过一些,也只能看懂大概,并不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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