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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言重了,奴婢从未想过这些……”
景年抿唇,心中所想却正好相反。
她对地主府和刚才那位公主的看法,可不正是如他所说吗?只不过以前那些情绪积压在心底,混混沌沌,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
在地主府度过的这些年头,她不是没有羡慕过,可权势就像一种病,沾染上的,上至地主老爷,下至府内一众奴仆,都会变得自私自利,媚上欺下,面目可憎。
她深知这其中的因果,对权势有关的一切也越发唯恐避之不及。
可这些都是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情绪,从未,也不可能向旁人透露半点。
方才当真是自己魔怔了,现在的情形下,只恨不得时光能完全倒流,好将那番话收了回去。
……欧延闻言淡淡一笑,深知眼前的女子一向是如闭合极紧的蚌壳般,绝不给人一丝探析内心的机会,只以谦卑和恭顺掩盖,可内里,却远比她所表现的要复杂得多。
他并不急,只循循道:“姑娘还从未说过自己来上京前的事,那断情山,碰巧年幼机缘巧合下,我也去过一次,也不知现在与当年相比可有什么变化。”
景年想到他之前便说过自己去过断情山一带,微怔了怔,不过这话好歹多少转移了些话题,她稳住心神,轻声问:“不知七爷是何时去的那里?”
欧延扶她躺好,似是回忆了一下,神情不知怎的忽然暗淡了些,“估摸是七年前吧,但是因为匆忙,也未能好好将那里走上一番,不过有关当地那座断情山的传言,倒是听了不少。”
说着,他又目光一转,饶有兴致地看向景年,仿佛方才眼中的片刻黯然是她眼花了。
景年顿了一下,淡淡笑了笑,“确实……奴婢也从小听过许多那座山的传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姑娘可有到那山的附近去过?”
欧延挑眉。
“奴婢常会到断情山下采药,所以对那山还算熟悉。”
“我倒是忘了,断情山一向是大量珍惜药材的聚集地,就连萧痕也年年对那儿的几味药材甚是关注,这么一看,姑娘此前说略懂些药材,怕是谦虚了。”
欧延笑道。
景年下意识摇头,“奴婢只是为地主府的药铺生意做些杂事罢了。”
“说来也当真是巧,既然同在一处……可能七年前我便与姑娘有过照面,只是没能有什么交集……也说不定呢。”
这话是玩笑,可景年却觉得欧延说话间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本不以为意,想到什么,却忽然愣住。
这二十年来,她确实基本未接触过地主府外的其他人,外出也全部以帷帽遮挡住容貌,除了……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她记不清几岁时曾在断情山下救过的一个人。
……那时刚下过一场大雪,待她采完药在山下避过风雪往回走时,方圆数里内早已没有半点人烟,但她却在半途遇上了一个昏迷在地的男孩,看上去似乎与她的年纪差不了几岁。
景年发现他时,他已浑身冻僵,趴倒在一片枯草上,完全没了意识。
他昏迷的位置,距离村里人约定俗成的断情山下的安全线已挺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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