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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熹,送亲队伍便出发了。
绕过崆峒山地界,走过一片森林,未正三刻便靠近国界了。
单青飞出车舆,撤去灵火瞒天阵,飞在队伍前方,抵达国界卡防方才落地,与戍守卡防的兵将交涉。
戍边大将验过通关文书和皇帝的手谕,给属下打了个手势。
十八名士兵分成两列,排在卡口木闸两侧,“一二一二”
地吆喝着,拉动铁索。
木闸上端固定在两座了望塔中间,下端削尖,扎在泥土中,铁索拉开,木闸下端缓缓外移,直到木闸与地面几近平行,士兵才将铁索锚定在周身挂刺的铜桩上。
送亲的队伍又近了些,守在国界的将士纷纷垂头避讳,待车舆过卡,戍边大将便抱拳道:“臣恭送文琲公主。”
五辆马车依次过卡,他竟说了五遍。
国界之外有一条长约七丈的小道,小道中心是国界线,尽头是北魏卡防,单青已向北魏卡防通报完毕,送亲队伍在卡防外候了片刻,卡口木闸才缓缓吊起,由木闸那边涌出两列骑兵。
领头者在送亲队伍前下马,行了跪礼,道:“下臣章柏劳恭候文琲公主多日了,请文琲公主过境后,在驿馆休憩一晚,明日一早下臣便安排两支精锐护送公主入京。”
驿馆设在距国界一里远的一方梅园里。
绿梅清香四溢,才入园子,众人便嗅到花香。
驿馆周围砌了半人高的花墙,入口铺着条石,直通大门。
进门是个中庭,和亲使臣和随从都住在中庭周边的房间里。
付晚香身份尊贵,住在驿馆后庭的三合院内。
两个侍女也住在这里,方便付晚香使唤。
用过晚膳,章柏劳便打着红灯笼,领四位老嬷嬷来驿馆。
老嬷嬷各捧一盘黑漆木托,分别搁着粉衣、绿裳、鹅黄足袋、香粉胭脂。
侍女通传后,四位老嬷嬷这便进了驿馆后庭,服侍付晚香沐浴更衣。
顾乘风、苏荣、单青、霍通、陈汝阳正在中庭对月赏梅,见四位嬷嬷来了,苏荣不解,嘀咕道:“公主又不是没人服侍,还差这四个嬷嬷?”
单青笑道:“女侠有所不知吧,凡和亲公主都要经这一遭。
那四位嬷嬷说是服侍公主沐浴,其实就是来验身的。
一来,防范公主身上藏了利器,二来,查验公主是否为童女之身。”
苏荣问:“这么说,那四位嬷嬷都是仙门中人咯?”
“仙门之术,多少是会些的。”
单青饮下烈酒,哒吧着嘴唇,说,“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师父为何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献出来,做什么和亲公主。
本来北魏贫苦些,宫中又盛传北魏太子腿有残疾,便是最不受宠的庶出公主也不愿意接这等差事。
我听宫中太监们说,太后原打算从晋王、灵王两位藩王府上挑一位郡主,认作义女,出嫁北魏。
晋、灵二王素有跋扈之名,太后本想借此机会,压压他们的气焰。
谁知师父竟在朝堂之上自荐晚香师妹。
太后和皇上不好回绝,这件事便定下来了。”
苏荣道:“如此说来,文琲公主竟不是自愿和亲的?”
单青苦笑道:“哪有自愿和亲的公主?自从天下三分,这四百年来不知多少和亲公主枉死他乡,究竟是病亡还是死于非命,又有谁知道呢?”
霍通道:“晚香师妹素来孝字当头,既然是师父的意思,她绝不会说个不字。
她背地里流泪,我都不知见过几回。
然而师父拿定主意的事,谁又劝得动?”
“想不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狠心的父亲。”
苏荣忿忿不平,道,“婚姻大事绝非儿戏,身为人父,怎可如此草率,竟不顾女儿死活?”
顾乘风凝视苏荣,微微摇头,苏荣这才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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