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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头去,一只手撩开了帘子,有人微笑地看着她。
那个人竟是裴炎。
她侧过头,看着阻拦她的侍卫,忽然觉得很是面熟,再定睛一看,竟也是裴炎。
那满街人来人往的人群,原本面目模糊,可当她仔细去看,竟都长得跟裴炎一个样。
她不知所措,慌张地想要逃走,却被人抓住肩膀,她用眼角的余光瞧见裴炎冷笑的脸,他的胸膛正在流血,满目的鲜红,他说:“你可是虚情假意?”
容玉拼命地挣扎,想将他推开,而他却不为所动,只是冷笑着看着她:“我会等……不管过多久,一百年……一千年……我一定要等到你,把我曾受到的痛苦千百倍还给你……”
容玉猛然睁开眼,只觉得汗湿重衣,却立刻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撞开房门。
玄襄旋开剑鞘,正在擦拭剑身,见她如此慌张便将剑身换入剑鞘,问道:“怎么了?”
容玉站在他的面前,脸色煞白,语气急促:“我们连夜离开这里,我有不好的感觉。”
玄襄看了看她,点点头:“好。”
他带着她,连夜便下了山,容玉体弱,却一直支撑着赶路,待到半山腰时,颈上已经是一层薄薄的汗,被山间的风一吹,便觉得冷。
玄襄扶着她,在树边坐下:“你先休息一会儿。”
他们小憩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见寒云寺,正说话间,忽见火光,似有百来支火箭冲天,一下子将那座寺庙吞没。
容玉脸色煞白,喃喃道:“莫非是裴炎……”
玄襄拍了拍她的背:“不会是他,他今日不会带随从,不可能会做到。”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那么这场火……应该是冲着他来……”
这一世的容玉经历得不多,自然无法想得如他一样深,裴炎的家世好,常年居于高位,必然结下不少仇敌,如今他落单,终于给人一个出手的时机。
这些宫廷倾轧的关节,不是容玉能够想明白的。
容玉站起身来:“那还是快走,我还撑得住。”
玄襄本想提出背她,只是他们的关系还远没到这个份上,便作罢了,只握住她的手肘,陪她往山下走。
他们走的是近路,都是前人走出来的小路,杂草丛生,崎岖不平。
忽然,玄襄停住脚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晃亮了手上的火折,只见前方岩石边上,正躲着一个人。
那人本已重伤力竭,却被这忽然的火光吸引,往这里看过来。
两厢对视,容玉已经看清那人的容貌,竟是裴炎。
裴炎咳嗽两声,笑道:“原来是你……”
玄襄让容玉留在原地,自己上前两步,低下身看了看裴炎的伤势,又回首看了看寒云寺方向,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从那边而来的动静。
他带着容玉尚可全身而退,若是再加上一个受伤的人,难免会照顾不周。
他回头看了看容玉,若是让她来选择,她自然知道轻重缓急,可他突然想教会她一件事,就像当初她教他一样。
她生来冷静且聪慧,最为欠缺的便是人情味。
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仅凭轻重缓急便能够决定的。
他轻声问:“你可想活?”
裴炎道:“若是能活,谁愿意去死?”
玄襄撕下半幅衣袖,将他身上正在淌血的伤口上端都扎紧,低下身来将他负起,叫上容玉:“下面的路,要你自己走,你不要紧罢?”
容玉点点头:“我可以的。”
他负着裴炎,一直走到接近山脚的地方,下面便是官道,一眼望去,根本毫无遮蔽。
而他们赶路的速度必定无法赶得上后面追击而来的人。
他思忖片刻,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将裴炎放下:“若等到天亮,你的人会来这里接应你么?”
裴炎冷冷道:“那是自然的,我堂堂郡王世子,走失了一夜,哪有不来找我的体统?”
玄襄点点头,走到容玉身边,将外袍脱下,披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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