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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让的红包飞掷了出去,旋落到地上,没封严实的口子将一沓纸钞泄散了一地。
梁路僵直了身体,在没有思考余地的那个瞬间,周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揽抱住了陈越。
他们同时看向自己,隔着铺呈在地砖上的纸钞,梁路下意识地对周嘉说,我不是故意的。
周嘉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
梁路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用锋利的尖刀一片一片切割他的脏器,恐怕都不至于这么难受。
“……对不起,哥,”
他机械地转向陈越,“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陈越迟疑着,“小路,你不要紧吧……”
梁路摇摇头,他没有摔倒,还推了别人,他怎么会要紧呢?梁路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在旁人看来有多惨白,只兀自蹲下身,半跪着开始捡地上的钱。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他伸出的手在细细颤抖,虚妄的自尊,随着一张一张红钞的捡拾,在地上折碎、碾压,化成齑粉。
陈越连忙过来帮忙一起捡,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钱都摸了一遍,直到一只熟悉的手递到梁路的眼下,几张纸钞被握在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梁路的眼里瞬间充盈满酸涩的情感。
不想让任何不成器的软弱流露,他生硬地逼退下眸子里的热意,梁路抬起漆黑的眼睛,终于近距离对上周嘉的视线。
他听到自己在平静地说:“谢谢周学长。”
周嘉被梁路那过分的克制给烫伤了。
“不用这么客气。”
他们沉凝地对视着,梁路的耳边仿佛回荡着周嘉当日对他的许诺,他说,梁路,和我交往,好不好。
梁路在心里惨淡地笑了一笑,交往吗,可他短暂的“男朋友”
,当下连承认认识他,都困难得做不到。
那一沓一万块钱交还到了梁路的手中,陈越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他便也不再做无谓的客套。
梁路把红包放回口袋里,像个丢盔弃甲的败兵,他说,哥,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陈越道。
“不用。”
梁路打开门,“认得路的。”
走出那扇门,一路不停歇地疾步拐过了路口的转角,脚下的水泥地上重复晃动着他交替走动的鞋。
若这只是一个过于真实的梦,该多好,不一会儿就能够醒来,周嘉的语音会告诉他,美国那边现在如何,还会没什么耐心地问梁路现在在做什么。
可是很可惜,他此刻太过清醒。
梁路知道,他没有做梦,周嘉爱的人是他的表哥,这就是现实。
不知不觉走到了家,李秀琴今天没有去棋牌室,在院子里面剥豆子。
她见到梁路回来,用围裙擦了两下手,奇怪地咦了一声:“儿子,你脸色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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