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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要,正好,不嫁了,你不是也守着夫家不嫁了么?”
锦绣随口一说,高佩芝觉得倒也对。
“行,你以后找不到婆家,咱们就一辈子做生意,自个养活自个,等到过些年,我从族里过继个孩子。
也算对得起高家了。”
“哟哟,你这倒想的长远。
都想到过继儿子了。
你是真的不打算改嫁了?”
锦绣收拾完菜,又拿了条肉来切,高佩芝也没有闲着,将灶火烧的旺旺的。
“不改嫁了,我公爹公婆待我如亲女,我要留在高家给他们养老送终。”
锦绣啧啧称奇:
“每次听你说这些,我都觉得你这桥段应该是忠贞不渝,夫唱妇随的戏码,感情到最后,是孝子报恩的桥段,无趣的紧。”
高佩芝不再说这个,那灶火映红了了她的脸,她所有的思绪都回到了那个冬天。
大雪纷飞,蛮子的铁骑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她们家的安宁被无情地撕裂。
他们一家人,父母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眼中充满了绝望,幼弟躲在母亲的怀里,瑟瑟发抖,那双纯真的眼睛中映出无尽的恐惧。
蛮子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
她们躲在屋子下边的地窖里,而外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她隐隐听到父亲地哀求,母亲用手紧紧捂着幼弟的嘴巴。
她听到了父亲的哀嚎,长兄忍不住跑出去和他们决斗,但是那如狼似虎的蛮子却调笑着杀害了长兄。
长兄的哀鸣声透过青石板,清晰的传到她耳朵里。
那声音单薄且尖锐,绝望而凄凉。
那幼弟被娘亲捂着嘴,竟然生生的捂死了。
母亲痛苦不已,在地面上没了声音后,就悄悄出去,探查父兄的痕迹。
父亲被一杆银枪刺穿着胸膛,扎在地上烧成黑炭。
原本有六尺的男人,被烧的只有两尺有余,那惨烈程度让人不能直视。
年仅十二岁的长兄更为凄惨。
被人赤裸地挂在院子里的树上,脸上全是血,一双眼睛紧紧闭着。
那白色的雪将地上的所有痕迹都隐藏着,唯独哥哥那并不高大的身躯像个千疮百孔的布娃娃,挂在树上,随着凄厉的西北风轻轻摇荡。
母亲忍不住痛哭,扔下幼弟,去将已经冻得僵硬的长兄从树上弄下来。
冻土挖不动,母亲将所有人拖到青石板下的地窖里。
她将地窖里所有的吃食和衣服打成一个包袱,让高佩芝逃出去。
那杆要了父亲性命的长枪也要了母亲的姓名。
母亲就以那叠罗汉的死法死在了高佩芝面前。
原本是凉州城的富庶之家,一夜间,支离破碎,阴阳两隔。
即使此场景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佩芝仍然能轻易的梦到每一个细节。
那一年,高佩芝只有八岁。
她在地窖内不知道待了多久,久到母亲的尸身冰冷,久到连她自己也几近冻死。
她没有那么勇敢,最终还是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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