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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取下坛子挂耳处的两只酒杯,倒了两杯:“这还是前些年宫里赏的,拢共就那么几坛子,招待贵客已去了两坛,这是最后一坛了。”
“那这酒今晚儿是糟践了,我可够不上贵客。”
兰旭笑着摇头道:“你这张嘴,将来到了朝堂上,可怎生是好?”
花时不以为意,他说得狂放,实际却依兰旭所言,小口抿着品尝。
不愧是贡酒,香气清冽袭人,热烈但只留微醺,风一吹便散了,时刻保持着清明。
兰旭又道:“你分明心中有数,可话出了口,总像把利剑似的伤人。
单单对着我还好,若是——”
花时打断他:“你关心我。”
兰旭愣了愣。
“你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兰旭坦然道:“你是讨人喜欢。”
“我才不要讨人喜欢。”
“为什么,被人喜欢不好吗?”
“被人喜欢了,就要一直做人们心中的样子,但凡有一点点偏差,就会落个失望,活似背叛了他们,可我本就没叫他们喜欢,是他们强加于我的,我分明没错,却要担个天大的罪名。”
兰旭琢磨了一会儿,最后拿他没办法似的自暴自弃:“你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花时抿了抿嘴唇,低着声音,榨油似的,撞一下出一个字儿:“是你的话……倒还凑合。”
说完脸红了,又欲盖弥彰地张牙舞爪起来,“就当是你捡个小猫小狗,爱心泛滥天天惦记吧。”
兰旭哭笑不得道:“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捡——”
兰旭猛地住口,花时接着补全:“捡破烂的。”
二人沉默。
花时啜着杯中酒,让自己看起来忙一些、不在意一些,但他心里知道,他曾经被兰旭如珠似宝地捧在手里、抱在怀里,可现在,兰旭有了别的宝贝,自己可不就是个破烂儿吗。
花时的心脏密匝匝的疼,连绵不断,酸涩的感觉像极了委屈。
他不停地告诫自己,他已经十九岁了,早就过了渴望怜悯的年纪。
兰旭仅仅仗着在自己儿时短暂的相拥,就非比寻常,简直可笑,花时要做的是征服他惩罚他,或者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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