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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人忙站起来吩咐丫头铺床,自己回到卧房里卸妆。
妆台上十余盏蜡烛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日。
何夫人洗了脸,对着铜镜仔细看自己,一时觉得眼下的皱纹又多了一条,一时又觉得白发比昨日更显眼了,总不满意。
理国伯洗漱完,见夫人久久不过来,便走过去,手虚虚搭在夫人肩膀上,说道:“都这把年纪了——”
何夫人不由回头一瞪。
理国伯只得讪讪闭上了嘴。
左看右看还是那个样,何夫人也就起身,同丈夫回床安歇。
多时未在一起歇息了。
多年夫妻,理国伯一时兴动,试探着碰了碰夫人的被子。
何夫人轻咳一声,转身朝向丈夫。
……
理国伯很快睡熟,何夫人却没了睡意。
她身上累,心里却舒坦不少,自己又想开了些:
温家男人没有蓄养姬妾的风气,她和老爷一辈子磕磕绊绊,说不上多恩爱,成婚十年没有孩子的日子,老爷都没找别人。
老爷又本便看从阳不痛快,只要没甚意外,更不会让他纳妾了。
从阳找不了别人排遣纾解……他的媳妇,自然是他越喜欢才越好。
何夫人翻了个身,不免也想到了未来儿媳的嫡母,温家的姑太太,她的小姑子,温慧。
她嫁到温家那年,姑太太才六岁,姑太太就是她看着长大出阁的。
她娘家不如温家,嫁得也不如姑太太好,但细想这一辈子,她虽没享过大富贵,竟也没受过大委屈。
姑太太却可惜了。
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侯爷的掌上明珠,嫁到纪家,也不算多高嫁,偏生丈夫好色又没心,婆婆更难缠,这些年太不容易……
虽是国公夫人,日子反而不如她的舒心。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何夫人醒过来的时候,理国伯已去上朝。
她嘴上便说:“又没正经差事,不过虚职,还不如趁早告老回来教导儿子,省得总说是我没教好。”
下人们知道是太太抱怨惯了的,都不接茬,只低头服侍。
她面颜红润,显然心绪极好。
趁何夫人去给老太太请安之前有个空儿,心腹媳妇李桥家的赔笑回问:“太太,如蕙已经这个年纪了……趁着大爷的喜事,奴才想给如蕙求个恩典……”
如蕙是她的大女儿,十三岁得了太太的提拔,拨去随身服侍大爷,到今年正正好好是十年。
府里的规矩,丫头到了二十二三便要配人,她这求的“恩典”
,自然是让孩子免去配小厮。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没明说求的是许孩子出去自嫁,自择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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