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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窗户,橙色光线洒在旧木板铺成的走廊上。
汤小少爷坐在二层楼上,小桌旁,泡一壶茶自斟自饮,翘着腿,只是微瘸的一条腿神经知觉受损,木木地低垂着,不能像以前那样翘起二郎腿潇洒地左摇右晃。
楚珣戴一顶绒线滑雪帽,遮住古灵精怪一颗光头,端一碗中药汁,颠颠儿地上楼进屋了。
不一会儿,楚珣端空碗出来,又端一盆热水进屋,进进出出好几趟……
汤少嘬一口茶,品一品滋味,斜眼瞧楚珣端一盆水又出去了,心里难免酸溜溜的,以前见过楚少爷对谁这么低眉顺眼、任劳任怨地伺候?
楚珣伺候完他屋里的人,双手插兜,慢慢踱步过来,坐到汤少身旁。
俩人对视。
楼下,一班洋学生跟着武馆师傅学拳,意兴正浓,一个个手持红绸大刀,喊杀声阵阵,大跨步举刀腾空抽杀,空中摆个潇洒的姿势,再依里歪斜地落地,摔个踉跄,连滚带爬……
楚珣眼神往楼下示意,半笑不笑:“小汤,你真可以的。
你那位,怎么称呼,龙哥?”
汤家皓嘴角一抖:“那个熊样的,没什么脑子,你叫他龙仔啦。”
“你放心住,他不敢赶你们走,他听我的。”
汤少补充了一句,话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傲气,小公鸡尾巴眼看着又要抖动开屏。
汤家皓给楚珣斟茶,眼角一瞟:“屋里那个,脸上长疤的,一见我就阴着脸好像要咬我,是上回在1号公路上害我撞车那个混蛋啦?”
楚珣赶忙赔个笑脸,哄道:“就是那混账玩意儿。
那事是他不对,他太鲁,回头我收拾他。”
二武不会咬你个包子的,他对你没兴趣,那小子最近几天憋着劲儿想咬二爷我呢,楚珣心想。
楚珣与汤少如今身边各自都有了亲密的“伴儿”
,显而易见的,因此前两年互相之间那些黏黏糊糊纠缠不清见不得人的烂事,都是过往云烟,年轻岁月共同的一段糗事儿,彼此也就都不提了。
再掰扯那些事,倒显得男人小气。
汤家皓约莫猜出楚二少不是一般人儿,不然当初也不至于被人做局陷害,如今也不会在洛杉矶城里被警察拿枪扫射追着跑。
他自从上回受到惊吓创伤,来美国治疗养病,这两年就一直住在南加,也不回台湾。
回去台湾也没意义,他做生意不上道,他老爸不待见他,大部分生意资产攥在他兄姐手里,根本没他的份儿。
可他毕竟还是汤氏小少爷,在美国有房有车,在贝弗利有豪宅,每月再从家里账上领一份零用钱,走哪都不愁吃穿。
汤少这个懒散黏糊的性子,赚钱他不行,花钱享受还是很有一套的,日子过得倒也惬意自在。
他也不计较霍传武当年开车撞他的事。
姓霍的倘若不撞他那一下,警察不会把他抓警局关了两夜禁闭;倘若没蹲那两日的牢房,没遭那个罪,他就没机会认识脸上纹了青龙的大流氓……兜了一大圈子,一伙人如今竟然在加州海岸故地重逢。
人生就是一幕大戏,亲手打板开锣,待演到剧终,还不知究竟是哪个陪自己谢幕。
楚珣摘下滑雪帽,青色发茬儿长出短短一层,眉眼明亮俊秀。
汤家皓取笑:“头发都剃秃了,瞧你那个丑样子。”
楚珣浑不在意,胡撸一把脑瓢:“丑吗?我们家那口子不嫌我就成。”
汤家皓眼皮一翻:“那个疤脸又有什么好看,你偏看上他。”
楚珣仰脖一乐:“二爷还就爱那张脸了!
再说,我媳妇的好处,可不在那张脸上,都在别处,只有我一人儿享受过……”
楚珣一贯就这德性,摆着最优雅体面的姿态,说着最暧昧露骨刺激人的话。
汤少脸上讪讪地,心里嘟囔一句,好什么好,是男人身上无非前面一个鸟,后面一个洞,他就能比我强多少了?捅着他比捅我舒服是怎的,分手了还埋汰我,姓楚的最讨厌啦。
俩人原本是瞎胡扯,叙叙旧,渐渐谈到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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