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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自言讷讷着问。
孙神医不答,只道:“程大夫的心魔,倒比蛇木毒更烈三分。”
说着摆了摆手,“罢了,既克心魔,此番便算过关。
你们明日再来。”
……
子时(晚上11时到次日凌晨1时)的月光浸透剑门竹海,程自言独坐潭边的石臼旁,银针在指间转出冷芒。
慕容遥将软剑浸入潭水,程自言不声不响又挪远了些。
慕容遥用剑尖挑起程自言遗落的冰蚕丝,银线在月下泛着冷光,叹息:“七年前程大夫可不是这般畏首畏尾。”
焕游笙擦拭圆月弯刀的动作微滞,白日里她也察觉到了程自言的异样。
“上元二年冬,渝州鼠疫。”
慕容遥的剑穗扫过水面,“有个傻子背着药箱走街串巷,专给穷苦人送药。
那时的他恃才傲物、意气风发。”
……
少年程自言踹开医馆后窗,拍了怀里紫苏叶簌簌落雪:“师父!
城东王寡妇家的娃儿退了高热!”
靛蓝布衣的老者往他怀里塞了包银针:“黑虎帮在城西设了疫棚,你莫去招惹。”
三日后子夜,程自言跪在黑虎帮正厅。
虎皮椅上的男人旁边蜷着个男童,紫黑面皮下透出缕游气。
“三日。”
男人转着手中匕首,“治不好,就要你的命。”
……
“后来呢?”
焕游笙问。
慕容遥的剑尖在水面无意义地划着,割破水中月亮:“他用了师父调配的紫苏方,却算错三岁稚童的药量。”
竹林的捣药声陡然加重,又忽然停下。
程自言晃着酒壶走近,冰蚕丝缠着的右手抖得厉害:“扶南兄,你又拿老皇历下酒。”
“三日,那孩子有所好转,却未痊愈。”
他忽然将酒泼向潭中,像是祭奠,水雾中浮现黑虎帮地牢的阴森铁栅,“我兴高采烈地回去,欲和师父探讨新的药方,却见师父倒在血泊之中。
这是黑虎帮对我没能守信的惩罚,而我也拒绝再为那孩童医治。”
酒壶“当啷”
坠地。
程自言低笑一声,挽起衣袖,指着腕上光洁的皮肤:“我的医术,连这样挑了手筋的伤疤都可让其痊愈。
可终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
慕容遥颔首:“我那时正游历至渝州,听城中人言黑虎帮欺男霸女,就一路杀进地牢。
那时这傻子正用指甲在墙上刻药方。”
“自此我宁愿大隐于市,也不愿再为人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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