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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一路换乘小舟,操弄小舟的船夫基本都不识字,没人来问她要路引。
靠着一路问,一路换乘,昼夜不歇地赶路三日,沈澜终于到达了干宁驿。
干宁驿是大驿,位于沧州,距离她的目的地苏州才走了四分之一的路。
若再不断的换乘小舟,提心吊胆不说,恐怕得猴年马月才能到苏州。
况且到了苏州,路引问题未解决,走在街上便是隐户。
隐户若不投靠世家大族,又没有邻里亲朋,被人打死在街头都没人报官。
沈澜当机立断,必要乘着苏州府与沧州距离甚远,分属两省的机会,拿到沧州路引。
只有这般,将来去了苏州,两地间隔如此之远,官府调动黄册不易,才不会穿帮。
“敢问兄台,此地可有估衣铺?”
沈澜随意在街上笑问道。
“喏,往前走两里地,那打金店旁头便有一家估衣铺,尚算公道。”
沈澜随机在大街上问了好几个,却得了几个不同的回答。
无奈只好挑了最近的一个,进去买了件天青直缀。
襕衫多是士子生员专用,可直缀便满大街都是了。
穿着这件平平无奇的直缀,沈澜出了门,又是一路问,到底被她问到了一家穷困潦倒且家中只有老人小孩,无青壮年的人家。
河边茅草屋,两岸芦苇瑟瑟,天上漏雨,地上漏风,沈澜深一脚浅一脚跋涉过泥坑,跟着给她指路的那位大娘,终于找到了地方。
“赵三哥,快出来!”
王婆子嗓门嘹亮,隔着一里地就喊:“大喜事!
你家亲戚来了!”
这亲戚穿得光鲜,看着也不像是来打秋风的,自然是喜事。
“你是哪个?”
刚捡柴火回家的小孩光着屁股蛋,脚上一双草鞋底已经磨烂,两只胳膊瘦得跟竹竿似的,手抱着一捆细树枝,正抬头望她。
沈澜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是你家亲眷,来投亲的。”
“爷爷——”
那小孩大喊一声,便冲着屋子里跑去了。
沈澜只回身招呼那王婆子,笑道:“王娘子,我已寻到了人,劳烦你了。”
说罢,取了两文钱给她。
虽不多,可不过带了个路,白得两文钱,自然高兴:“哎呀,这多不好。”
王婆子推辞着,到底接了过来,又热情招呼道:“可要我帮忙?”
说着,还探头探脑往里看。
沈澜笑道:“我与叔公许久未见,想聊一聊。”
王婆子见听不着什么,便怏怏地回去了。
沈澜见她走了,便想去敲门,那小孩却正出来守在房门前,紧张道:“我爷爷说没亲戚。”
沈澜心道,现在不就有了吗?她笑起来,只掏出五文钱递给小孩:“给你买糖吃。”
那孩子满心欢喜道:“谢谢恩公赏!”
家里穷,吃着百家饭长大,嘴皮子自然要甜。
“恩公进来。”
说罢,一抹鼻涕,便要带沈澜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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