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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临,正是横滨这座魔都开始活跃的时间。
太宰治穿过灯红酒绿,推开了Lupin酒吧的大门。
吧台前的椅子上,红发的友人转头和他打招呼:“太宰。”
“呀,织田作,晚上好~”
太宰治进来坐下,随意点了一杯酒,转头就开始和友人喋喋不休开始吐槽自己的经历。
织田作就那样静静倾听者,脸上表情淡到堪称木讷,偶尔点头和附和一声,旁人甚至会觉得他根本就没听进去。
但太宰治就是喜欢织田作这样,可以让他轻松地、毫无负担地释放自己,将他暂时从糟糕的世界海水里捞起来放松一下。
就和以前的安吾一样。
太宰治趴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戳着酒杯里的冰球玩,眼神放空。
安吾对于他来说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糟糕童年那黑白灰暗生活中唯一鲜活的色彩。
遇到他之后,世界才开始有了色彩,才真正活了过来。
但那抹色彩实在是过于张狂自由,最后义无反顾抛弃了他,开心地去追寻外面更广阔精彩的世界了。
太宰治被酒精拉入了回忆的漩涡。
“你叫我暗吾就好了,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张扬的少年对他笑道。
哦,他现在叫安吾,太宰想,真是够任性的。
安吾的家族比他的家族更大,也更加压抑疯狂。
他们那里流传着一句十分有名的话。
【如果坂口家的金币堆积起来,能到达五头山的山顶,即使阿贺野川的水流尽了,坂口家的财富也用不完。
】(1)
安吾的父亲曾经当过那边的交易所理事长、报社社长、县会议议长,而后升职为众议院议员,最后担任了宪政会的总务职务。
(1)
但太宰知道,那人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安吾说他活了十几年,和父亲做过最亲密的事情,是坐在一起相顾无言地磨墨。
当时的气氛尴尬冷漠到令人窒息,安吾维持的好心情也截止在父亲指责他坐没坐相,字迹不成体统,自甘堕落,愧为坂口家的孩子,实在让他失望。
那几乎是唯一一次的父子交流,以安吾掀桌然后被关禁闭为结束。
那时年仅8岁的太宰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明摆着会被惩罚的事情,为什么要做呢?
太宰很在意那个比他大了四岁的少年。
他们同样身为富裕权势大家族里十几个孩子中最小的儿子,太宰是不被重视,而安吾是被过于重视。
安吾的母亲,太宰见过几次,那看起来是个非常美丽温柔端庄、宛如大和抚子似的女人,就像是从礼仪中完美走出来的画中人。
任谁都想不到,她会经常私下歇斯底里用家里的一切能拿动的东西打安吾,满口都是为了他好,对安吾严格到疯狂的地步,爱到病态的地步。
安吾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骂骂咧咧:“她遇到的所有不顺心的事情最终都可以转化为对我的怒火,都是疯子,我迟早要离开这个疯狂的地方。”
太宰在旁边帮忙,看着他身上的可怕伤痕,真心地疑惑发问:“为什么要违抗他们呢?你明知道会被惩罚的不是吗?”
即使一身伤也明媚如阳光的少年转头看他,然后撸起他的袖子,指着他手臂上的青紫咧嘴笑道:“即使不反抗,努力讨好他们,按照他们的规矩活着,你不也被惩罚了吗?”
太宰收回手,用长长的袖子遮住了伤痕:“这只是我没有成功达到目标的正常小惩罚而已。”
安吾给自己随意上完药,又强硬扯着他的手臂上药。
他冷笑道:“不可能有人完全达到他们的期望,他们自己也做不到!
而且我也不想那么做,我偏不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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