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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你放弃自杀了,对吗?”
季临川贴着他的额头轻声问,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在发抖。
祝星言摇摇头:“我只是那天晚上没有吃药。”
一个下定决心赴死的人不可能会被一片枯萎的花瓣就拉回来。
可如果是很多片呢?
那天晚上以后萤火虫并没有马上离开,相反的,它每天都会出现,夜深人静时飞到花园的秋千上,送给发呆的小熊一片新的花瓣。
祝星言不作声,它也不会嗡嗡响,沉默小熊和沉默小虫就这样互相陪伴着度过了好几个晚上。
直到萤火虫离开的前一天,祝星言凌晨才出现,他拖着笨重的身体靠在树下,伸爪子让萤火虫落在掌心。
“我当时还傻到和它说话。”
祝星言自嘲地笑起来:“因为实在不知道还能和谁说了,我就用熊语和它讲:我好累啊,也好疼,我可不可以睡一觉呢,睡着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什么烦恼都没了?”
“那萤火虫回应你了吗?”
季临川哑声问。
“没有。”
祝星言摇头,又破涕而笑:“但是它嗡嗡嗡地飞了起来,指引我看天边初生的朝霞,我当时想,或许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那天凌晨之后小虫子就离开了,祝星言用它送的枯萎的花瓣,拼出了一朵完整的朱丽叶塔——那是代表他的信息素和生机的花。
“第三次呢?”
季临川迫不及待地追问后续,祝星言却突然迟疑起来,慢吞吞讲:“第三次见面,是很久很久以后,那是我十八岁的成人礼。”
萤火虫第一次在白天出现,可不知道为什么,祝星言依旧看不清它,但又确定那就是它。
“宾客散了,我还穿着西服去花园荡秋千,它又一次突然出现,飞得和我视线平齐。”
祝星言没有说话,萤火虫也没有发出嗡嗡的声音,他们默契又沉默地望着对方,足足五分钟,就在祝星言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有病的时候,它突然飞了过来,落在了男孩儿水红的唇上。
当时的触感祝星言到现在还记得清晰。
“很凉、很快、麻麻的,过电一样,我本来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直到今天你亲我的腺体,我才想到——”
话音到这猛然顿住,小熊脑袋里一根锈蚀的电路蓦地接上,他终于想起了那股熟悉的感觉,抬眼望向季临川,同时发现alpha也在死死盯着他。
静默两秒,他们异口同声说出一句话。
——“我觉得它在吻我。”
——“你觉得他在吻你。”
话音砸在耳边的那一刻,祝星言的双眼瞪得极大,心脏不要命地搏动起来,一声又一声如击鼓凿冰。
他亲眼看着季临川的瞳仁变成墨绿的梭形,原本平整的额头爬满躁动的花纹,带动血管如同金属丝一般根根鼓起,粗壮恐怖的口器从喉结生长出来,同时头顶钻出两条长长的触须。
然后刹那间,恐怖狰狞的alpha不见了,干瘪的衣服领口里飞出一只硬币大的蛱蝶,因为会发光的花纹聚在一起太过灼眼,所以他看上去,像一团淡粉色的萤火。
萤火绕着祝星言头顶飞旋两圈,再次落在他唇上,“嗡嗡”
声响很快被翻译而出:“他是这样吻的吗?”
——这就是陪伴了祝星言无数个夜晚的小虫。
从来没有什么新朋友,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
祝星言的眼泪在看到季临川变成“萤火虫”
的那一刻就滑了出来,决堤一般,汹涌不止。
他浑身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脏紧张到像要被撕裂,冲出眼眶的泪水沾湿毛毛。
空气中alpha的清酒味信息素铺天盖地朝他侵袭,然而祝星言却丝毫不怕,他能感觉到熟悉的力量慢慢从血液中钻出,奔流着涌向四肢百骸。
季临川变回人形,浑身赤裸地扣在他身上,滚烫的手掌引导着自己的信息素在小熊的骨肉中穿行,同时埋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问道:“想听听这三个夜晚的翻版吗?”
不需要回答,季临川几乎是逼着他去听——
“第一次见面,我养大的小家伙孤零零哭诉自己丑陋,不知道怎么用人形走路,我想我必须要教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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