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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垂眸,直到把手里的事做完,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拖了一些时辰。
昨晚苏佑又一次宿在了昭华殿,昨晚就已经有人禀告了他。
帝王红鸾星动,热烈而迅猛,即使早有预兆,却也还是措手不及,往日里最是稳重沉着的人几乎像是上了瘾,一面斥责,一面沉迷,林端亲眼看着少年帝王陷进去,却无可奈何。
劝诫,引导,落在赵懿身上全都不顶用,或者说,只要赵懿一遇见苏佑就所有良言忠语碎成粉末,四散在空气中。
心腹老臣之流也想过对苏佑动手,却被赵懿一声不吭地全部拦下。
玩物,愚弄,不屑。
究竟是局内人深陷而不自知,还是一半昏聩一半清醒的自我嘲弄。
许是都有的。
昭华殿坐落于前朝后宫的交界处,向来都是皇帝的临时居所,内里布置从来都是粗简随意,只待皇帝有了后妃子嗣后大半都是荒废的。
他踏入昭华殿开始,便知道,其中装潢显然修缮翻新得彻底。
虽然不至于奢靡的地步,但是却事事精细体贴,算无遗漏,转暖的春日里,角落处都点着暖炉,热气盎然。
里面来回忙碌的宫人,连忙行礼起身,面上带笑,心情愉悦得欢快,全然不似平日里的苦大仇深,谨小慎微,甚至首领太监都隐隐松快,面色红润。
林端微微皱了眉,待通传后,他抬腿走进正厅,看见赵懿松懈却心情极好的模样,大致就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君王心情愉悦,宫人日子自然也跟着舒坦,宫里人都算着一份精明,自然知道最重要的那位是谁。
到底是,助纣为虐,一个男子祸国殃民。
林端向赵懿禀告完后,顿了顿,还是目光禀正,冷声问道:“皇上可还记得你昨日所说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宫人小跑过来,面露急色,在赵懿耳边小声地禀告,赵懿却沉了脸色,迅速起身,跑去寝殿,行色匆匆得分外慌乱。
。
赵懿经年累月的礼仪教习,全都碎得丝毫不可窥见。
林端叹了口气,也抬腿跟上。
他要亲眼查看这其中的荒唐可笑,才好窥破这美人计里的重重幻惑。
寝殿里的温度比正厅还要高,里面烘着暖香,清爽宜人,舒适非常,一群宫人手忙脚乱地端茶递水,赵懿坐在床铺边,盘龙长靴踩在脚踏上微微垫高,让怀里人躺的舒服一些,皇帝身上的玄色勾金线锦袍上勾缠错落着乌黑发丝,披散了一身的可怜虚弱,脸色白着,五官如同壁画里极力勾勒的妖魅还要漂亮。
他神智迷离着,似乎浑身难受,脆弱而细软地一直哼哼,赵懿向来凛冽现在却抱着人,柔和耐心地顺着发丝抚弄怀里的人,温声耳语地细心安抚。
“胃,胃疼,帮我揉揉。”
疼到发冷汗,发丝黏着额头的人,咬着唇,竭力哼出一点破碎的声音,脆弱的很是可怜,自己疼着,还不忘伸手摸索身边人的手,纤细而苍白的手指扣住带着茧而宽大的手摸上自己的胃。
催促道:“揉揉,胃好痛。”
赵懿七窍乱了七窍半,喉咙发紧,熟稔地给他揉胃,力道控制得很得宜,没有太轻没有太重,还问:“还痛吗?”
闻言,蜷缩在他怀里的人挣扎着撩起眼皮,褶皱上也带着一点红,琥珀色澄澈的眼眸微转,狭长眼尾带起一点媚,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林端,林端心绪紧了片刻。
忽然间想起来,自己儿时曾在街头巷尾听过的乡野村夫说的眼儿媚。
他略微垂下眼眸,不看两人,清心咒无端在心头吟诵。
苏佑迟钝艰涩地抬头看抱着自己的男人,正对上给自己温柔擦拭汗水的赵懿,自己蹭了蹭他的下颌,像只猫儿一样,弄得赵懿手都有点抖,自己没什么底气地说了一声:“别乱动。”
“嗯。”
苏佑不满地呻吟了一声,缠绕暖香侵袭而来,勾着一点尾,轻易掠过耳边。
清心咒轻易掐断了,思虑被毫无征兆地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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