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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还是不得宠的三皇子,指尖冻得发红却将花枝护在狐裘里:"沅沅,等开春我带你去猎场看小马驹。
"
后来他在金銮殿上握着我的手誊抄立后诏书,朱砂从"六宫无妃"的誓言边沿滴落,在明黄绢帛上绽成血色的梅。
如今想来,那抹红原是他心上人腕间胎记的颜色。
"娘娘当心!
"贴身宫女绿翘扑上来时,我正抚摸着妆匣底层的白玉簪。
这是萧景弈送我的及笄礼,他曾说玉髓中的血色纹路像极了月老的红线。
此刻簪尖却猝不及防刺进绿翘心口,她袖中藏着的砒霜包散落满地。
血珠顺着簪头滚落在凤印上,我突然想起今晨绿翘替我梳头时的欲言又止。
原来昨日她端给曦儿的牛乳羹里,早掺了皇贵妃送来的西域甜杏。
更漏滴到子时,冷宫残破的窗纸灌进呜咽的风。
我摩挲着曦儿抓周时攥过的玉麒麟,听见宫墙外隐约飘来婴啼。
皇贵妃今日诞下皇子的消息,此刻应当正随着报喜的爆竹传遍九重宫阙。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萧景弈玄色大氅上沾着初春的柳絮。
他蹲下身时,我闻见他襟口沾染的淡淡乳香——那是曦儿周岁时,我亲手调制的安息香。
"太医说阿沅忧思成疾,需要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
"他掌心躺着的匕首泛着蓝光,"镇国公府三百余口,如今都在诏狱候着。
"
我望着匕首上映出的那双眼睛。
曾经盛满星子的眸子,此刻倒映着雪地上蜿蜒的血迹——那是我抱着曦儿逐渐冰冷的身体走过长街时,凤头履在霜花上拖出的朱砂痕。
春雷炸响的刹那,匕首穿透胸腔的闷响竟比雨声更清晰。
我攥着从萧景弈腰间扯下的半块玉佩,终于看清边缘细如发丝的裂痕——十五年前骊山悬崖下,真正的姜沅被父亲推落山崖时,玉佩磕在岩石上的缺口本该无人知晓。
血沫涌上喉头的瞬间,我听见自己沙哑的笑声震落梁上积灰。
原来这偷来的人生,终究要用血来还。
窗外骤雨扑灭残烛,最后一丝光晕里,我望见萧景弈惊慌失措地捂住我心口,滚烫的液体却从凤袍下摆漫出,在青砖上汇成小小的溪流。
那是我未出世的第二个孩子,在父亲被凌迟那日悄悄孕育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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