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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行进过半,细雪簌簌而下。
幸而一行人身上都穿戴着厚实的棉衣棉帽,谢拾的棉帽边还有余氏特意为他缝的暖耳,贴着两边耷拉下来,宛如垂耳兔长长垂下的耳朵,衬得他年龄又小了几岁。
被裹成年娃娃的龙凤胎则将小小的身子团在爹娘怀里,小嘴“呼呼”
向外呵着热气,不亦乐乎地吹出一小团一小团白雾。
雪势渐大,道路难行。
牛车行进越来越慢,回村时,已是繁星高挂。
月色幽幽,地面似乎反射着银光。
厚厚的积雪几乎与门槛齐平,大地似披上了一层鹅毛织就的厚棉被,于是马车轱辘在雪地上碾压而过时,便发出“簌簌”
的声响。
秉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的乡民早已熄灯入睡,从村头到村尾一片漆黑。
村东的谢家亦不例外,一家人早已安枕而眠。
啪啪啪——
直到门环在门背上发出不急不缓的敲击声,将睡眠最浅的谢大有第一个惊醒。
随后是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多时,几盏灯笼接连亮起。
谢大有喜出望外的声音打破了夜色的寂静,将刚刚入睡的一家人从安眠中唤醒。
“他娘,孩子们回来了!”
“拾哥儿也从城里回来了!”
整个谢家骤然热闹起来。
匍匐在夜色中的宅院亦好似从沉沉死气下“活”
了过来。
·
旧雪未及消,新雪又拥户。
阶前冻银床,檐头冰钟乳。
*
谢拾在自家寝室熟悉的床榻上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只觉得一身骨头都松了三斤。
天光大亮,他支开一扇小窗,寻着空隙的冷风便一溜烟跑了进来,案上由硬木镇纸压住半边的一叠宣纸被吹得哗啦啦作响。
透过半开的小窗向外望,只见外头白茫茫一片,光秃秃的柿子树枝头挂着道道晶莹剔透的流苏,老徐氏的吆喝声飘了进来。
在这亲切的声音中,谢拾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霜雪的寒气中,偏偏萦绕着丝丝缕缕诱人的酒香与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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