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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到湖边,我猝然发力滚下担架,背后传来一声叱咤:“杨莲亭!
你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刀剑已裹着凛凛寒气破空而来,我恍若未觉,只一味拖着两条血肉模糊的断腿拼尽全力向前爬,伸手去够藏在石头下的机关。
救他。
救他,救他,无论如何,这次一定不能害死他!
眼前一幕幕血腥如炼狱的记忆杂乱地闪现在面前,我仿佛又见到两把长剑穿透那一身红衣的人,利刃破开单薄的背脊,刺出前胸,殷红的血喷涌泼溅在门和窗上,更多的淌在地上,汇成一股红流,缓缓流向我的脚底。
不要,不要,我厉声大叫着想接住他。
一脚踏空。
我猛地睁开眼睛,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
一时间我甚至无法分辨自己身处何处,只是下意识将手伸进枕下,直到指尖触碰到一抹金属的冰凉,我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归于平静。
那把匕首还在。
它安安静静地躺在枕头底下,崭新锋利,没有染血。
我抽回了手,看了一眼窗外,几束微白的光从结了冰花的窗挤进来,还早得很。
十多年的仆役生涯令我每日都在这一刻准时醒来,即使日后我骗来权势再也无需早起,却依然无法安枕而卧。
天很冷,我呆呆地窝在厚重的棉被下怎么也不想动弹。
这期间我什么也没有想,脑子里空空的,还没回过劲来。
这是一间我熟悉又陌生的屋子,我还是黑木崖上一名低贱杂役时,曾在此处居住了十年。
屋子四方形,沿着墙砌了一条通铺,我睡在角落,头上正对着漏风的窗。
窗上钉着旧得发黄的粗布帘子,菱格的窗扇关也关不紧,窗缝里塞了好些秸秆才隔绝了严寒的天气。
角落里堆放着大大的衣箱,衣箱的漆都掉光了,锁头也坏了,上头叠放着一些杂物。
除此之外,屋里只有一张老旧斑驳的木桌,上面放着木制灯台和茶壶。
我揉着眼,又抱着被子呆坐了一刻钟,才把枕下的匕首拿出来,揣进怀中贴身藏好,然后慢吞吞掀被下床。
身边还睡着好几个人,鼾声四起,我稍微打量了一下,他们都有些面熟,有几个我还记得名字,更多的却没有什么印象了。
把被子叠好,穿上杂役的灰色短袄、棉裤,勒好腰带,我从底下拖出一只木盆,推门出去。
院里有一口井,我随便打了些冷水洗脸,拢了拢一头乱发。
微微晃动的水面上映出一张苍白而无精打采的脸庞,布满血丝的眼中还有一丝惊魂未定。
我捏了捏自己没什么肉的脸,挤出各种怪异表情,嘴角的酒窝随之若隐若现。
平静下来后,我又陷入了长久的迷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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