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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着脸徒手将这张明信片撕成两半,抬起眼环顾这间卧室,每个角落都留存着沈晗黛的影子,她带不走的东西太多,连那股浅淡的柔媚香气都还残留着。
孟行之一言不发的操纵着轮椅离开这间卧室,孟坤在背后跟上。
他跟在孟先生身边多年,了解孟先生脾性,孟先生不是个会将喜怒哀乐轻易挂在面上的人,旁人见他,永远是笑中带疏离,斯文藏寒意。
孟坤极少见孟先生动气,即便动气,孟先生也只会从容不迫的将矛头指向那个令他动气的源头,再干净利落的除掉。
所以孟坤从来没有见过孟先生会像此时此刻一样,既藏不住怒火,又无法将那个惹他发怒的对象抹除的样子。
孟坤跟随孟行之来到花园,做好了现在去开车赴港,把沈小姐带回来的准备,却听见他吩咐:“把金丝笼从树上取下来。”
孟坤依言照做,将金丝笼取下来放到手上的时候,发现笼子门开着,原本该在里面的金丝雀已经不知所踪。
孟坤把空着的金丝笼放到孟行之面前的桌上,欲言又止。
孟行之垂眸看向空空如也的金丝笼,长睫掩住底下那双含情目里的所有情绪,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让那双本该堪称艺术品的手都变得有几分狰狞。
可即便是如此,这双手也没有办法支撑起孟行之从这方狭小的轮椅上站起。
他甚至没有一对去将她带回来的健全双腿。
孟先生也有在面对自己满腔翻江倒海的情绪之时,无可奈何的一天。
孟行之卸了双臂的力,做了一个毫无必要的动作,伸手将空荡荡的鸟笼门关上。
好似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自己。
金丝雀飞走了,他的小狐狸也真的离开了。
【澳区,正月初一,天气晴】
天是碧波如洗,万里无云。
它晴朗依旧,好似并不懂那些戛然而止的离别中,有着怎样难以出口的苦和涩。
港岛繁华依旧,春节年味浓,从内陆赴港来探亲的人求一个阖家团圆,为观一场新年维港烟火的游客,想来一场港风的复古之旅。
尖沙咀中环,太平山顶油麻地,旺角重庆大厦,叫的上来名号的大街小巷,全都人头攒动热闹无比。
【港岛,正月初三,时间19:50】
回港已两天的沈小姐,足不出户的在铜锣湾的家中待了两天。
她推开落地窗,夜风灌进屋内,带着海水的寒凉。
沈晗黛拿了条披肩披在睡裙外边,散着黑发,素着张苍白的脸走到窗台前倚看铜锣湾的夜景。
华灯初上,绚烂的霓虹光影鳞次栉比的点缀,一派繁华又喧闹的盛景。
沈晗黛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离八点整还有两分钟,她将视线从铜锣湾移开,放远到维多利亚港的上空。
维港烟火对在港人已不算新鲜,与其到海边人挤人,不如待在家中给赴港游客腾一丝空间。
20:00整,维多利亚港上空如约出现烟火。
整片海岸都被它点亮,即便没到它跟前,依旧能隐隐约约听见烟花绽放的声音,让沈晗黛寂静的耳畔边多了一丝热闹音。
她撑着脸颊望着这些热闹又绚烂的景色,眼睛里渐渐生出涩意。
外界的热闹与繁华好似与她无关,可她想流泪却也不只是因为寂寞。
因为这场烟火,让她想起了那场12月20号在澳区回归日的烟火。
那场烟火对沈晗黛来说实在突然,她既没有站在最佳观赏处,也没有提前准备任何的摄影器材留下纪念,它来的太匆忙,匆忙到让她现在回忆起,只记得在那辆幻影里,陪着她看那场烟火的人。
可是沈晗黛没有再留在孟先生身边的资格,因为她对孟先生没有真心。
她身陷囹圄,是他护她周全;她被当众羞辱,是他为她讨来道歉找回尊严;她被纠缠,是他不惜纡尊降贵也要为她解决事端。
而孟行之只问沈晗黛有几分真心,可沈晗黛却半分也没有。
她只有虚情假意,殷勤献媚,装乖讨好。
孟先生待她太好,好到她已经无法再用那张虚情假意的面孔再待在他身边。
继续留下来也只有煎熬,离澳回港是她唯一能求得心安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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