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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下意识地,钟磬音拦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道带着冷气的声音从高处落了下来。
“还他妈在闹什么?”
钟磬音十分确定,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杂务打了个激灵。
钟磬音甚至不用抬起头来就知道是谁在说话,然而他还是抬起了头。
宁淅看起来像匆匆睡过一觉——他乘坐的是上午的第一班飞机,要起得很早,补眠是当然的——头发有些乱、身上穿着睡衣,脸色难看得像庙里守着门的四大天王。
宁淅站在宾馆二楼的廊梯边,双手搭在扶手上,手里还夹着一支烧了没多少的香烟。
重山话剧团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中青年段台柱子之一的宁淅老师,脾气相当之不好。
一时间所有人静默下来,连带宾馆的服务人员都被气氛感染,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触了宁淅的霉头。
“宁老师,”
林翊君先叫了宁淅一声,转身往楼上走去,嘴里安抚着,“明天开场可是你的戏,你别掺和这些,好好休息。”
宁淅看了林翊君一眼,低头狠狠去瞪杂务,那人又是一哆嗦,赶忙抬头说:“是是是,宁老师您房间安排好了就快休息吧,我们这……我们这都处完了,我和磬音这就走。”
“走去哪?”
宁淅眉头皱起来,说话间林翊君已经上到二楼,轻声解释:“说是房间没安排开,磬音他们俩今晚去别的地方凑合一宿。”
宁淅低头去看钟磬音,眉心依旧紧锁着,视线又落在两个人扶着的行李箱上,不由“啧”
了一声。
“没安排开还是钟磬音的不是了?谁搞乱的事谁他妈自己去,少捎带别人做慈善,钟磬音明天就不是开场了?大半夜来回来折腾,明天七点半就要去现场认台,是派车去接他还是让他自己再跑回来?”
“宁、宁老师……”
“宁淅,现在别说这些了。”
林翊君揽过宁淅的肩,柔声劝他,“这边宾馆实在排不开,你看下面的人,年龄大的肯定不行,也不能让小姑娘家家出去住,委屈磬音这一晚,明天房间就排开了。”
宁淅看了林翊君一眼,叹了口气,放轻了些声音道:“这地方最好的宾馆就是咱们住的这个了,又是旅游季,说不准出了这个门那小子能带小钟去随便找个招待所睡大通铺。”
“我知道,这不也没办法……”
“横竖都是委屈,办法还有点。”
宁淅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按灭在垃圾桶上,垂头看向钟磬音。
“——自己想瞎折腾的就别带着别人,小钟今晚和我挤一宿得了。”
宁淅说要挤,事实上,一米八宽的大床就算睡两个成年男人也并不会太挤。
钟磬音拉着行李箱跟在宁淅身后进了房间,刚想再说声谢谢,宁淅却没给他机会,拿起桌上的一包烟和打火机径自往阳台去了。
借住一晚不需要用到多少东西,钟磬音只从行李箱里翻出了换洗用品,对着阳台嚷了一声“宁老师我去洗澡了”
,便有些拘谨地进了浴室。
剧团虽说名义上“同甘共苦”
,但许多人是会自掏腰包换更舒适的房间的,以宁淅的地位,就算他自己不说,杂务也会给安排妥当,决计不会让宁淅住在憋屈难受的地方。
房间里的浴室做了简单的干湿分离,外面还有个小阳台,对于按照一般“规矩”
只能住没窗户的双人标间的钟磬音来说,这个居住环境比起“委屈对付”
,更像是“因祸得福”
才对。
钟磬音脱掉衣服,稍稍舒展了一下筋肉便将浴巾挂了起来,站到淋浴蓬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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