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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谨没让店里的店家代劳,而是自己拿了上好的豆料喂马,又用鬃毛刷子仔细刷洗干净。
“石郎君,亲自来喂马呀?”
明新微落落大方道。
石谨回头一见着她,就如同见着鬼一样,一眼也不敢多看,埋起头用力洗刷马匹,嘴里含糊着“嗯啊”
了一声。
明新微暗骂一声,陈籍这厮,不知究竟如何败坏她的形象,恐吓这等老实人的。
她走到近前,拿出一块方糖送到马儿嘴边,马儿立刻弃了豆料,来吃她手里的糖。
她闲聊道:“不知你同石慎甚么关系?可是兄弟不是?”
之前她听陈籍让老书吏去找一个叫石慎的,便知晓了他手下另有一名叫石慎的亲随。
石谨答道:“不是。
恩相赐名。”
一边说,一边默默横着往马尾挪步,逐渐挪到了对面,把马屁股当做一面盾牌,横在他同明新微之间,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明新微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竟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将一个大汉吓得视她如洪水猛兽?还是说陈籍给人下了什么军令状?若是差使办不好,就要问罪革职云云,想到此处,她叹一口气,罢了,何必为难一个依令行事的老实人,要想去若元寺,她再想别的办法吧。
她闲话两句,便放过石谨,自回房内,叫来店内一个茶酒博士,点了几碟宵食,问道:“你可知东京西路的元若寺怎么走?”
“元若寺?”
茶酒博士一脸困惑,思索片刻,摇摇头,“这却没听过。”
明新微原本还怕这元若寺或有重名,先限定在东京西路里头找起,不想竟然这么没名气,忙又追问道:“那倘若不拘东京西路里,你可知道哪里有吗?”
茶酒博士挠挠头:“要说出了这济州地界儿,我也不太熟。”
他察言观色,知道有买卖上门,眼珠子一转,“不如,我替小娘子打听打听,邸店里的行脚商人见多识广,想来或许知道。”
明新微便递了通宝过去,又写了“元若寺”
和“了凡禅师”
几个字,嘱咐道:“若得了信,只管私下来回我,我还有酬谢。”
茶酒博士满口“省的、省的,小娘子放心”
,便捧着藤纸和通宝走了。
第二日启程时,也不见那茶酒博士前来回话,明新微不好声张,只得先走了。
随后几日,午食夜宿,她都找机会打听,却总不得信。
有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这寺庙不叫元若寺,而叫元宝寺或者金宝寺,不然怎么没一人听过?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日便到了兰考县。
暑天白日长,路上也无涝水拦路,行路至此,快则一日,慢则两日,便可抵达东京。
她想,算了,天意如此,也强求不得,等到了东京,自去道观里寻了祖母,想法子进宫去,等圆了庞先生的心愿,再同陈籍退了婚,自此一番遭遇,也可算有惊无险,尘埃落定。
虽然如此想着,晚上睡去后总迷迷糊糊梦到过去一年的往事,零零碎碎记不真切,半夜惊醒,一摸枕箧,发现自己竟然在梦中流泪。
她在床上睁眼躺了一会儿,不能理解梦里的自己为何要哭,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夜里,真是好生奇怪。
第二日上路,明新微便有些精神不济,正敞开帘子透气,忽然发觉路上景致有些眼熟,心中一动,叫道:“石郎君!”
石谨这次跑得不够快,也或许是见明新微一路消停,打消了戒心,总之他老老实实在车边回话:“小娘子有何吩咐?”
“如若我没记错,前方山坳处当有一野寺,我来时在那儿许了愿,暑天行路不易,不如进去修整一番,我也当去还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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