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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殷无觅靠向她时,沈丹熹暗中在他身上施了一个摄影之术,能将他所处之地的情景投映入身前的银镜当中。
经过殷无觅近一段时间的经营,屠维对他越发信任,不论何事都会带着他,俨然已成为屠维将军座下第一人。
今日屠维召殷无觅前去,便是要他随同自己一起,前往魔宫参加大宴,魔君的宴请去的都是弃神谷里的高阶妖魔,这也是为何在收到讯息时,殷无觅会那么欣喜。
不多时,一行人便从屠维洞府出发,往魔宫而去。
魔宫位于弃神谷北面,坐落于弃神谷内唯一一座山峦顶上,整座魔宫的殿宇都由黑石打造,阴郁森冷,黑石之上覆着白雪,雪中飘荡着鲜红的魔宫旗帜。
魔族的宴席充满了原始的血腥和欲望,沈丹熹坐在妆台前,看着另一端的情形。
银镜里,两头魔兽双眼血红,被囚于斗兽台上互相撕咬,飞溅的鲜血和碎肉将斗台染得血红,血痕干涸后,便化作陈旧的暗黑血渍,覆盖在台面上,使那座斗兽台透出经年累月沉积的血气。
血气催化着台上魔兽嗜血的本能,使它们愈发狂暴,而魔兽相斗越是激烈,两侧观看的宾客便越是兴奋。
魔宫的主人慵懒得倚坐于王座之上,长袍蜿蜒地披落至地上,王座左右跪俯着数名伺候的美艳侍女。
不同于殿中其他魔将对血腥斗兽的狂热,这位魔君单手支颐,眼睑微垂,神情十分寡淡。
魔君虽对斗兽没什么兴致,却也没有扫臣属们的兴,在赌兽之时,仍叫身旁侍女取来一柄魔剑当做彩头。
有了魔君的彩头,驱使魔兽相斗的两方战意越发高昂。
沈丹熹透过银镜打量着那位魔君,他与沈丹熹第一次见他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了,虽外形容貌没什么变化,但浑身的气势却早已今非昔比,身上少了内敛的谦和,多了久居高位者的威严之势。
从始至终,魔君都只与屠维有过交流,连半点目光都未分给屠维身后的殷无觅,那一双睥睨一切的狭长眼眸里,全然没有他这个小喽啰的存在。
反倒是殷无觅抑制不住地频频偏首,往王座上窥看。
沈丹熹不用看他的脸,都能猜到他脸上的神情,毕竟殷无觅从未掩饰过他对力量的追求和对权力的渴望。
一场血腥斗兽分出胜负,败者被撕成碎片,胜利者也并没有因此得到生存的机会,得胜的魔兽被当场宰杀,瓜分干净,送入后厨,成了即将被端上诸位妖魔大将桌案上的美味佳肴。
沈丹熹蹙眉看着银镜,一片暗红色的薄纱忽然覆盖住了银镜上的画面,薄纱下显出一道妖娆曼妙的身影,拎着酒水走上前来。
殷无觅抬手扯下了覆在身上的披帛,银镜的画面便又随之清晰起来。
他伸出手,将那衣不蔽体的魔宫侍女拉至腿上,就着她的手饮下杯中酒,指尖顺着侍女纤细的手腕滑落到她的身躯上,抚得对方发出娇笑。
屠维性狂,重欲,殷无觅想要亲近他,自然
也得投他所好,用他对沈薇的话说,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舞姬们踩着斗兽留下的血,在场中翩翩起舞。
乐声过半,舞姬们跳得正是热烈,坐在前方的屠维突然搁下了手中酒盏,话语里夹着浓浓酒劲,摇头叹息道:“庸脂俗粉,跳得不好,跳得不好啊。”
屠维前些日子刚突破真魔后境,在十魔之中算得实力顶尖,前一日他只在自己洞府与亲友小聚,今日魔宫这场大宴才是魔君专为他而举办的一场宴请,以表明对他的器重。
是以,屠维这句话虽听着像是醉语,却还是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魔君亦将目光投了过来,唇角噙着一缕笑意,颇为纵容道:“屠维将军万花丛中过,自是已赏过千花万柳,孤这魔宫里的舞姬竟也入不了你的眼呐。”
一般人听见魔君这样说,心下恐怕早已生出惶恐,偏屠维今日不知是破境之后胆子肥了,还是真的吃醉了酒,竟然顺着魔君的话,笑道:“属下纵使赏过万千繁花,却还不曾赏过清漪夫人的水上舞,终究是一大憾事。”
殿中一时静极,就连舞乐声都停了。
屠维摇摇晃晃站起来,朝向魔君鞠了一躬,说道:“不知君上今日能否了却属下这一遗憾?”
魔君的目光在他面上停留许久,唇角的笑意未消,颔首道:“好。”
于是,诸人移步魔宫御花园中水榭,侍从们很快将席面重新摆上,大家一一落座,正对御花园中那一座宽阔的湖。
魔君扬起广袖,撤开湖上禁制,湖水从水榭下生出波澜,往两边分离,片刻后分出一条入水的阶梯来,阶梯的尽头隐约可见通往湖底中心处一座水晶宫殿。
魔君召来一名侍从,吩咐道:“入水去请夫人上来一聚。”
那侍从垂首应是,沿着阶梯快步入水而去。
众人边吃边等,约摸一盏茶后仍不见人出来,魔君又召一人前去相邀,如此三回之后,那传说中的清漪夫人仍没露面,反将魔君唤去的侍从统统赶了出来。
水榭里的氛围顿时有些微妙,魔君面上却无丝毫气怒之相,只轻笑一声道:“看来是孤近来待夫人太宽容了,纵得夫人养出了小性子。”
他含笑说道,转头朝身侧近卫吩咐了一句话,近卫随即领了一行人入水,不到片刻,清澈的湖水中便飘逸出大片的鲜血。
一缕纤柔的身影从被血水染红的湖底游出,飞身踏上水面,水面荡出圈圈涟漪,清漪夫人水蓝色的裙摆如花蕾一样铺开在水面上,裙摆上垂着几缕如海藻般乌黑柔亮的秀发,发上缀着的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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