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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杀我?”
元方抬头,斗笠沿不再遮掩他的目光。
“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给西南情面咯。”
俞梢云似笑非笑,“你是在期待我给你一个不符合你意料的回答,这样你就可以自欺欺人了吗?”
元方薄唇紧抿,说:“破霪霖之事,我事先并不知情,和裴溪亭更没有关系。”
俞梢云说:“这些话,应该由裴三公子和殿下讲。”
“——赋梦楼当日的情形就是这样,我句句属实。”
裴溪亭靠在椅背上,仰头直视太子的目光,“元芳若是和破霪霖之事有牵连,那日在赋梦楼就不会留下我这个活口,后来也不会主动到我身边,他是为了躲避追查,也是出于补偿我的心思。”
太子按着裴溪亭脖子上的那根筋,没有说话。
那不轻不重的力道存在感极强,裴溪亭下意识地想偏头躲闪,却被圈住脖颈,那只手仍旧没有太用力,但却让他察觉到了十足的强硬。
裴溪亭握紧扶手,僵着脖子继续替自己澄清,“至于我,我就是个倒霉催的路人,要不是上官桀那个缺德玩意儿,我那天根本不会去赋梦楼,更不可能撞上这档子事儿。
我是无辜的,望殿下明察。”
他说话时喉结震动,太子指腹酥麻,过了一瞬才说:“平日里瞧着挺机灵,今晚怎么有些迟钝?”
裴溪亭愣了愣,太子那双眼平静而深邃,让他后知后觉地猜到了一种可能——之前,或者从一开始,太子就察觉到了元芳的存在,之所以一直不说,就是为了等他主动坦诚。
那他是不是要完?
算了,先摆正态度吧。
“我错了。”
裴溪亭说。
比起太子从前听到的那些认罪措辞,或陈词激烈或痛哭流涕,这样式的实在太朴素简洁。
他眉梢微挑,“嗯?”
“我明明知道盗走破霪霖的人是谁,却瞒而不报,还把人藏在身边。”
裴溪亭说。
“那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罪名该如何处置?”
太子的指尖蹭过裴溪亭的侧颈,仿佛在丈量一匹上好的画绢,落在下巴上时,裴溪亭鼻间轻哼了一声,轻柔而忍耐,像是猫的轻声叫唤。
太子指尖一顿,不轻不重地摁了下那白皙漂亮的下巴,说:“又没打你,哼叫什么?”
裴溪亭耳朵微微发烫,觉得太子这话实在没有道,忍不住顶嘴说:“那妖精打架的时候也没谁打谁,不也是满床的叫唤?”
太子虽然听不懂“妖精打架”
,却结合后面半句解到位了,他看着裴溪亭微红的脸,指尖突然被灼烧似的,收了回去。
“挨打叫唤是吃疼,云雨时叫唤是得了爽利,你在哼哼什么?”
太子负手而立,那被灼烫的指腹蜷缩着藏进了袖中,除了他无人知晓。
被你蹭痒了呗,裴溪亭在心里说。
可这话他说不出口,虽然是真话,可说出来像是耍流氓,不合时宜不说,可别让太子殿下给他一掌劈碎了天灵盖。
“那我管不住,而且哼哼也不犯什么刑律吧?”
裴溪亭嘟囔一句,又接着说,“我隐瞒元芳的行踪是担心他因此丧命,把他留在身边是担心我因此丧命,我们真不认识背后主谋。
而且……”
太子看着裴溪亭故作姿态,便说:“支支吾吾,必定有鬼。”
“什么啊!”
裴溪亭急了,起身追着转身迈步的太子往外走,“我直说我直说,而且我看您也没有要把元芳怎么样的意思,如果您真的十分防备他,绝对不可能放任我隐瞒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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