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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重开恩科,万事须得仰仗壬尚书。”
雍盛俯身握住老人的手,带有安抚意味地轻轻拍了拍。
言尽于此,壬豫该当告退,临走时他还是恭恭敬敬行了跪拜大礼,趴在地上许久不动。
“有话但说无妨。”
雍盛道。
壬豫这才仰首道:“臣壬氏一门,三代单传,臣子不孝,因病早丧,徒留孙儿承欢膝下。
臣对孙儿多溺爱,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圣上与臣孙差不多年纪,圣上年幼登基,老臣回回见您如见自家孙儿,常生爱怜之心,每每下朝回府,常将孙儿抱在膝上说起您。
那块饴糖亦是臣孙在臣上朝前强塞进臣的衣袖,要臣转送给圣上的,说圣上想必也与他一样,是怕喝药的时候太苦所以才爱吃糖。
此乃小儿之托,玩笑之举,因圣上仍记挂此事,所以臣不敢欺瞒,特据实以告。”
“朕知道了。”
雍盛招手示意怀禄将壬豫扶起,微笑道,“确是许久未见遐龄,哪日天气好,朕召他进宫来陪朕击鞠。”
壬豫失笑:“圣上召他一起读书问学赋诗论道才是正经事。”
“那岂不是无聊透顶?”
雍盛啧声嘀咕。
壬豫不敢苟同:“一日不读书,胸臆无佳想。
一月不读书,耳目失精爽。
读书岂会无聊?”
雍盛切齿:“死老头子古板得很。”
壬豫充耳不闻,施施然敛衽告退。
因不想沾染“挟天子”
的恶名,谢衡并未剥夺雍盛召见百官的权利。
雍盛近日一无重大活动需要参加,二无诸多政务经手处理,闲得无聊就成天召见官员,见完这个见那个,凡五品以上京官,几乎挨个儿见了一遍,见了老的就问问年岁家世,见了年轻的就问问是否婚配生子,除了正经职务反正什么都能唠。
群臣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见面就打趣:“圣上今儿又找你唠什么了?”
谢衡也从起初的警惕防备,或监听或打听皇帝与百官的对话内容,到后来忍无可忍,直接上折子警告雍盛没事别再骚扰百官。
雍盛自然……是要听话的。
他转而骚扰起成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悠的殿前司都指挥使。
说起来,指挥使谢戎阳是谢折衣大哥,雍盛该叫他一声大舅哥。
但大舅哥天生长了一张冰山脸,三里之外都能瞅见他身上咕嘟直冒的冷气,雍盛怀疑此人的脸或许是假的,压根就做不出什么表情。
“对了,大舅哥,你身上被你爹揍出来的伤都好全了吗?”
这日,雍盛头昏脑涨地结束经筵讲学,行至御花园,突然心血来潮地慰问了一下。
他欣然看到大舅哥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语气生硬地回道:“谢陛下垂询,已好全了。”
当日玉津园里,谢戎阳只顾着救自个儿爹而抛太后安危于脑后,回家后吃了谢衡一顿棍棒,差点儿打断脊梁骨,甚是惨烈。
想来也是快三十的人了,面子上肯定很是过不去,肯定也不愿旁人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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