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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脸说。
前些年,检查委员会那帮老顽固说什么怪力乱神,不利于社会发展,把武侠片全禁了。
火烧红莲寺有多好看,他们怎么就不懂呢。”
谭碧酒有些上头,边说,边吐着毛豆壳。
“日本人拳头硬,不许上海谈抗日,也便算了,那武侠片碍着谁了?真是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尝尝熏鱼。”
苏青瑶赶忙打圆场,手里的筷子扒开一块熏鱼,喂给她。
贺常君掰着大蒜,一瓣瓣嚼着,忽而冷冷笑了声,说:“这世道真是怪,指不定哪天发发牢骚,也得被特务连夜捉去问话。”
“谁都不想打仗,北伐才结束几年。”
苏青瑶淡淡说。
“打仗是要死人的。”
“人总是要死的。”
贺常君说。
“苏小姐,我绝非战争的狂热爱好者,但人总要对未来怀抱美好的理想。
倘若将来,一百年后,站着我脚下这片土地的中国,依旧过着和现在的我们一模一样的生活,未免也太可悲了。”
“所以呢——贺先生,你的理想是什么?”
苏青瑶直勾勾望向他。
贺常君停下掰蒜的手。
“回东北。”
沉默片刻,他轻轻说。
“回松花江畔,找我的爹娘。”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陷入死寂。
于锦铭脸色不大好。
还好堂倌端黄鱼汤上来了。
于锦铭起身,给其他人舀汤。
一阵沉默过后,也不知是谁先开口提了个别的事,场子才渐渐暖起来,后来他们又聊了点其它乱七八糟的事。
苏青瑶喝酒容易上脸,几杯下肚,面颊悠悠然浮现一抹酡红。
酒瘾上来,烟瘾也跟着往上冒。
吃到差不多,她起身,想出去找卖烟的铺子。
于锦铭察觉她要出去,就拍了下贺常君的肩膀,又指向快喝醉的谭碧,示意自己也要出去,叫他照顾好谭碧。
贺常君点头。
于锦铭跟苏青瑶出去,看她站在路灯边。
苍绿色烂花绒的旗袍如同枝蔓,一直长到脚背,在路灯下,像误入了亚马逊丛林,交错的绿叶间零零碎碎筛出些光斑,看得到,摸不着。
于锦铭望着,觉得自己有点着迷了,他想起初见她,也是这种感觉,飘飘忽忽的。
这是一柄螺钿扇,一些丛林里漏下的光斑,一个很早就嫁了人的女人。
苏青瑶察觉到于锦铭的脚步声,转回头,同他道:“我出来透透气。”
于锦铭看出她是烟瘾犯了,垂眸笑了笑,走到她身侧。
他拿出女士抽的小仙女牌薄荷烟,弹出一支,递到她唇边。
苏青瑶肩膀靠着路灯杆,仰起头,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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