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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丰跟着多贤离开主屋,走上回廊。
几乎找不着的脖子缩了一缩,把细长的刀口又挤出血来。
蔺丰又抹了把血,抖着身子感慨道:“今年的冬季,真冷啊……”
多贤提着灯在前头开道,瞄了眼蔺丰脖子上的刀口,笑着应道:“可不是么。”
蔺丰长吁短叹地和多贤唠了几句,冷不丁道:“干弟弟屋里的美人是什么时候得手的?什么性子?我之后再送些给他玩玩。”
多贤是个清润秀气的男子,说起话来也有条不紊,不卑不亢,他真诚地回道:“回蔺丰公公,那人是四日之前来的府第……”
蔺丰又追问道:“是个什么性子啊?居然能让蔺公这般得爱不释手?”
多贤苦思冥想了好一会,恭恭敬敬地回道:“性子喜好……咱家知道得实在不多,蔺丰公公若是好奇,之后可以问问多鱼,多鱼贴身伺候着老爷,想必知道得更清楚些。”
但多鱼天天在宅邸里陪着贵人,除非官府拿令来查,不然就算是蔺丰也没机会和多鱼说上话。
蔺丰略感失望地“哦”
了一声,见再问不出其他,便又闲聊几句,拿了赏钱扬长而去。
他虽然被揍了一通,划了一道刀口,心情却是极好的。
他想着:蔺南星的主屋里前几日养了个美人,看起来还是情窦初开,两情相悦的模样;那铁石心肠、难以徇私的蔺南星这下不就有了个弱点么!
咱家把这消息告诉干爹,干爹一定会夸赞咱家的机灵,还有这口子也定能让干爹心疼一番,给咱家些油水多的好差事做做!
这么想着,蔺丰也不赶着回宫了,伸长脖子,露着鲜血淋漓的刀口,调转屁股就去了蔺广的府第里。
-
蔺南星冷冷瞥了一眼蔺丰远去的背影,关上房门,回到里间。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从床上传来,哀戚婉转,像是一把把绵绵小刀,割在听者的心头。
蔺南星几乎没见沐九如哭过,更别说是长时间地呜咽。
他一时吃不准沐九如是真哭还是假哭,又生怕他的少爷因为受了蔺丰的侮辱,真在床上泣不成声,哭到犯病。
沐九如的先天实在太弱,平日里不仅要避免多思多虑,就连大悲大恸、流泪发怒都会伤及身上的元气,引发各种急症。
故而沐九如通常是不哭的,也会尽量保持平心静气、不大喜大悲。
蔺南星快步走到床边,担忧地撩开床幔,唤道:“少爷!”
沐九如依旧趴在床上,嘴里细细地啜泣着。
纤弱的郎君听见了叫唤声,从衣袖里抬起一只眼睛,机敏地扫向门扉,他见屋里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圆润色块,这才翻了个身,仰躺过来,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庞。
沐九如面颊洁白透亮,羊脂美玉一般;鼻尖和眼眶半点没红,乌黑眼眸里泛着狡黠的光泽,小狐狸一般灵动可爱。
他眯着弯弯的眼睛,在喘息中发出带气的笑声:“南星,那蔺丰公公可算走了?”
蔺南星见沐九如没有真哭,这才放下了心来。
他点了点头,关切地道:“少爷,呼吸还顺畅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
沐九如仰面朝天,一声轻一声重地呼吸着,嘴边却挂着一个娇艳的笑容。
他点墨般的眼瞳转向床边的高大郎君,虚弱地笑道:“没事,就是不停地装哭,有一点气息困难,歇歇就好了。”
蔺南星挨蹭在床边,扶着少爷的肩膀和腰侧,轻轻将人提起,让沐九如靠坐在床头上。
他明显感觉手下的肢体在脱力般地颤抖,连忙抚顺揉捏了几下,心疼不已地道:“我前头去拿饭的时候,药已经快熬好了,等下药来了以后,少爷喝了应当能好受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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