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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把主簿推出来当替罪羊,再暗示金银贿赂可由他全权处理,最后用两百民夫做威胁。
情理、利益、威迫都考虑了。
他若只是个没背景的京官被派到地方,嵇锐进给他的定然只剩威迫了。
陆执方牵了牵嘴角:“嵇大人考虑周详得当,面面俱到,难怪官位坐得这般稳。”
“那陆大人的意思是……?”
“钱粮人手都到位了,还等何时?即刻便动工吧。”
陆执方点了如溪县的县丞和录事来,“还不带嵇大人的人手去各村接洽?”
“是。”
乌泱泱挤着的人散了大半,嵇锐进和嵇二郎还留在原地。
陆执方扫了父子俩一眼,“非常形势,衙门还有事情未忙完,陆某就不邀二位小酌漫谈了。
不知嵇大人除了先前所言,还有什么旁的事?”
嵇锐进没料到他这样直截了当地赶客,愣了片刻后,摇头兀自一笑,“自是不耽搁陆大人公务了。”
陆执方朝他一礼,颀长背影转入了临时羁押地。
嵇二郎看着陆执方走远,“父亲?那王元五,真不管了?来时路上不是说要带回定南府?”
嵇锐进皱皱眉,抬手压下他的话,同他走到了更僻静处才停下。
一番交涉下,他已知道陆执方不是好糊弄的。
“你还是太年轻,看人看得不清楚,叫他暗度陈仓来了如溪。
我要是无故再调走王元五,他定然会起疑心,追查下去。
还不如先静观其变。”
羁押地的单独牢房。
一扇直棱小窗对着外头空地,照进来日光。
狱卒在远一些的地方,听不到馥梨说话。
她已经蹲在栅栏外好一会儿,五叔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任凭她说得再多,都只盯着那窗外空地瞧,很偶尔了,才朝她发出“嘿嘿”
两声笑,又转头去看空地。
空地上停着两架板车,堆满了大麻包袋,里头是粥棚救济用的陈粮谷米,厨娘每日都来扛两袋走。
这里县尉和衙差来来往往。
存放在此地,最不容易被灾民偷拿。
“五叔,我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他为何会欠下那么多印子钱?”
馥梨碎碎念地再问,脑袋上盖来一个宽厚的手掌,揉了揉她头。
她仰头看,“世子爷回来了。”
“问出什么了?”
陆执方拉起她,看她抖了抖略微酸软的腿,小眉头皱成个川字,就知是一无所获,“你先去医馆忙,晌午时分再来。”
馥梨点头,看五叔瘦削的背影,他好像在偷偷听她和陆执方说话,姿势比之前偏了一点点。
她悄悄拉了拉陆执方的手,做了个口型:“出、去、说。”
她觉得五叔是在装疯卖傻,她想试试看。
单独牢房不用同其他囚犯挤。
这夜里,王元五却睡得不如往日踏实,狱卒不知为何,连张草席都没给他。
他和衣躺在冰凉的地上,迷迷蒙蒙至深夜,觉得眼前太亮堂,还有什么人在敲他窗户,哒哒哒,搅扰得他睡不好。
王元五爬起来一看,倏尔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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