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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我上一次书写崭新的故事,已经隔得太久。
我竟一时不知如何起笔,就连我现下写的这一行题记,也令我踌躇万分,如握持千钧的铁石之笔,犹豫着每个字母的形态和构架。”
“我将花费我的时日去完成这则全新的寓言,并不追求其名在这片大地上广传,而仅仅是对世事的粗略记录。”
“一个孩子,一个天降的、人造的、独一的孩子,带着他全部的傲慢、胆怯、憎恶、依恋,来到这早已失落于黑夜和蛮荒的遥远世界,与万事万物相碰撞。
他注定远离籍籍无名。”
“他是银的利刃、枪的子弹、铁的盔甲,他的力量将动荡高山与深湖。
可他尖利的棱角将要斩切旷日的流血,还是刺穿凡人的喉咙?他的心将融于铁水金汤,还是重锻自新炉的炽温灼火?”
“我见高塔崩塌,拱门陷落,我见河流蒸干,深海潮涌,我见……”
忽而有人猛烈地将拳头砸在莫尔斯的房门上,一滴积攒在笔尖摇摇欲坠的墨团立时跌落至光滑的纸卷,顺着毛细结构晕成一滩墨花。
莫尔斯深深吸气,在佩图拉博推门而入的下一刻,地上厚厚的软毛毯边缘诡谲地上翘,男孩的凉鞋底板与脚趾分别卡进地毯上下。
瞬息之后,只听一声巨响,佩图拉博以及被他掀翻的地毯一同在地板上卷出了生动的花样。
男孩抱着的纸张顺气流冲突往外飘飞,又神秘地一个转弯,飞进一只从藤椅的遮蔽范围内伸出的手掌心。
在佩图拉博努力从地毯的陷阱中挣脱时,莫尔斯阅读着新的文件。
他的眉头蹙起又放下,逐渐退化成面无表情的白板面色:“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用于饭前清洗十指的水池里被你增添了齿轮、铰链与利锯。”
“图纸有所缺失……”
佩图拉博终于站了起来,比起追问这块暗藏杀心的地毯上附了什么邪门咒法,他对自己的设计更为关心,“我认为这件物品的设计本意是自动家庭绞肉机,用于处理家庭生活中无法以砍刀处理的肉类。”
莫尔斯翻过这张图纸,下一张的绘图内容极为复杂,纵然是他也需耗费些时间来辨识成品的模样。
佩图拉博期待地凑在他手边,直到莫尔斯将图纸卷起,轻敲他的肩膀。
“人类需要玩具鸟,而不是伪装成玩具鸟的微缩风暴飞行器。”
“真的?”
佩图拉博怀疑地问,“军队给我拉的需求清单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惦记你的军队。”
莫尔斯换了下一张图纸,“那么这张呢?军用直升飞行器起落平台?”
“那只是个露天剧院。”
佩图拉博说。
“我要把它盖在集市和王宫之间。”
莫尔斯收拢叠好手里的图纸,拍在佩图拉博手中。
“行,再见,我在忙。”
“忙着做什么呢?”
佩图拉博探出头。
“私人事务,请勿打扰。”
送走了男孩,莫尔斯继续与他生疏的笔做周旋。
他单手支起脸侧,远望而去,将城内千百情态收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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