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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渔,现在我说了算哦。”
狄尘忽然俯下身子,低头在孟若渔鼻尖啄了一下。
随后不再理睬孟若渔的反抗,大步朝房间走去。
狄尘抱着孟若渔走到她的闺房,晚秋的夜风刺骨,但两人紧贴着的身体传递着热切的温度。
他俯下身子,将孟若渔缓缓放到床榻上,曲起一条腿半跪在床沿,将她圈禁在怀中,低头看去。
他宽厚的脊背遮拦住了所有的月光,孟若渔笼罩在他投下的严密的阴影里,仰头回望着。
狄尘的几缕墨发从臂膀上滑落下来,摇曳在两人之间,轻轻描摹着孟若渔的脸颊。
“好梦,我的小渔。”
狄尘伸手将孟若渔额前微乱的发丝轻柔地拨到耳后,微凉的指尖一下又一下点触在少女柳眉尾稍,低声嗫嚅道。
接着,狄尘直起脊背,抽身离去。
闭门,走进了皎白的月光中。
孟若渔自袖间取出了染血的锦帕,递到摇曳的火舌上燃烧殆尽。
那明灭交织的烛火也燃在她的眸中,久久不曾消散。
十月晦日,正值秋末,辞柯落叶已近尾声。
这一日,是王妃的忌日,王爷屏退了侍从,同狄尘于霞光熹微之时,前往乌平冢。
孟若渔得了应允,也一同随行。
她看晏清没跟着狄尘,不禁好奇:“晏清怎么不在?”
“他两日前说家母偶感风寒,告假回家照顾去了。”
“这样啊,说起来晏清家中是不是就他一人和老母相依为命?”
“正是。”
孟若渔想起了那日晏清在崖边许愿的情景,当即了然,点了点头。
孟若渔和狄尘没再言语,沉默地跟在王爷身后。
走过乱葬岗,便到了尽头的乌平冢,时隔数日,这里一座座坟冢一如往昔。
他们迎着朝霞走去。
日头一点点升起,挣脱了连绵山峦的遮蔽,将温暖的金辉洒落在大地上。
那座隆起的坟冢由黄土堆砌,在霞光的掩映下,上缘泛起一道金黄色的细边,宛如浓厚的熔金自上浇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坟冢都被缓缓笼罩,化为一座庄严肃穆的盛大堡垒,恍有永固之辉。
那披了一层金辉的石碑上刻着红漆点缀的一列大字:吾之亡妻龚绛叶,永眠于此。
王爷俯下身子,拂去上面落下的一层薄尘,粗粝的手掌缓缓摩挲着凹凸不平的石碑,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双有些浑浊的眼久久凝视着那座坟冢,露出些水色,只是遮掩在广袖之下,没让任何人发现。
狄尘和孟若渔一同跪在坟前,伏拜叩首,掷地有声,带着后辈无限的敬重。
敬王妃,亦敬四周一眼望不尽的龚家烈士之墓。
狄尘一声不响地伏趴在地上,额头抵在黄土之上,脊背却有些隐隐的颤抖。
鎏金般的霞光打落在少年坚实有力的脊梁上,在身后的空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
孟若渔无声地看着狄尘,也窥见了少年额头之下那片洇湿的泥土。
那是悲痛,亦是爱意,是这许多年来禁锢住狄尘的枷锁在朝阳下缓缓冰释了,流出带着希望的春水来。
王爷在烈阳高照时孤身一人走出了乌平冢,而狄尘却一直跪立在王妃的坟前,一动不动。
孟若渔就在他身边守着他,没去搅扰。
晌午时,那个守坟人从乌平冢深处的那间低矮草屋里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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